新年一過,便從北境傳回來了御史大夫景闐的密函,同時還有一封鎮北將軍宮泰的奏疏。
太后疑惑地拆開信函,看了一會兒,然後將其順手遞給了若初。
若初見母后看完之後,若有所思,臉上顯出一絲的不悅。
於是,她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禁大喫一驚!
密函的內容大致是說:上野駐軍中,那幾名實名上奏之人。因恐朝廷治罪,在景闐大人剛至北境時,便集體叛逃到了雅拉河谷。
“母后,這些軍官集體叛逃了?”若初仍然面露詫異之色。
“嗯,信函上是這麼說的,但本宮總覺得其中哪裏不太對勁。”太后說道。
“哪裏?”若初下意識地問道。
太后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
“母后,另一份奏疏呢?您還沒看。”若初提醒母后說。
“不用看了,想來是那宮泰自知治軍無方,上奏疏請罪的。”太后說道。
若初並不像母后那麼確信,於是撿起來打開看了一下。
上面內容果然如同母后所言,她心裏不禁對母后愈加佩服!
“母后,這影響大嗎?”若初不解地問道。
“尚未可知。”太后淡淡地說。
“如今軍隊未產生譁變,只是這十幾個校尉、大尉長,應該不會有多大影響吧?”若初安慰母后說道。
太后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要是軍隊譁變那事情就大了。”
若初被她瞪了一眼,心下一震,頓時不敢再多言。
默默地站在旁邊,看着母后仍舊心神不寧地來回踱步。
“我總感覺這其中有些問題。”太后忽然說道。
若初見母后並沒有再看她,擔心說錯話,便沒有接。
這時,太后忽然對外面的宮侍說道:“去叫刃杵來。”
“是,奴才這就去。”
那宮侍應道,然後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兒,御前鐵衛統領刃杵急匆匆地趕來,一進門便看見太后神色凝重,趕緊行禮。
“參見太后。”
“刃統領,我們在上野城還有暗線吧?”太后問道。
刃杵聽了先是一怔,然後想了一下,回答說:“有的。”
太后說道:“你火速傳話到北境,詳細查一下上野城那邊,近期有什麼狀況?尤其是關於這次景闐巡查相關的事。”
刃杵應道:“是,卑職馬上去辦!”
太后補充說道:“儘快辦!務必趕在景闐返京之前,有個回話。”
刃杵略有些爲難地問道:“不知景大人何時回京?”
太后略一思忖,說道:“你有半個月的時間。”
刃杵一驚,說道:“只有半個月?”
太后不由地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麼?”
刃杵忙說道:“沒……沒什麼,時間倉促了些。”
太后淡淡地說道:“本宮知道,但是你要去想辦法!”
若初聽完微感喫驚,一是沒想到母后在上野城也有暗線,二是她知道這普通人去一趟北境,估計十日都未必能到達。
這隻有半個月時間,讓刃杵傳令至北境,再獲取情報返回,確實有些爲難。這一來一回,即使八百里加急,時間上也十分喫緊。
若初見母后心情不悅,對自己也不是很熱心,便不敢多言,偷偷地溜出了宮。
但出宮之後,又一下不知去往何處?
上午剛剛去過清心閣,逗了半晌的草原鷹“飛天”,總不能又去吧?
何況那清心閣有些偏遠,又擔心母后隨時找她不到。
於是,她信步走向了正泰宮。
心想也有兩天沒去看帝君哥哥了,便決定去探望一下他病情也沒有好些?
當她進到寢宮之時,宮侍們稟報說:“帝君剛剛吃了藥睡下。”
她想了一下,還是回頭再來吧,便轉身欲走。
就在那時,寢宮內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她心裏一着急,便走了進去,看到一個侍婢正跪在榻前,幫帝君哥哥輕輕地捶背。
帝君沐澈擡頭看到若初,緩和了一下,向她招手過去。
她走上前去,看到帝君哥哥臉色蒼白,又瘦了一些,心裏不免難過。
帝君沐澈有氣無力地說:“若初,我方纔夢到沐頌哥哥了……”若初一聽,忙向旁邊的侍婢們示意,讓她們都退了出去。
她心疼地說道:“帝君哥哥,你不要整體亂想,要先好好養好身子。”
沐澈說道:“沒用了,我覺得我已經走到盡頭了。”
若初說道:“哥,你別亂說!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沐澈說道:“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清楚,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若初聽得心裏一震,看着他面色蒼白,氣若游絲的神態,再聽到他這句話,不免連她都害怕起來。
忙說道:“帝君哥哥你別嚇我,我要去找母后來!”
沐澈說道:“別……我現在不想見到她。”
若初心裏難過,她知道帝君哥哥對母后成見很深,但是畢竟那是他們的親生母親。就像母后曾說的,在這朝歌城內,只有他們三人相依爲命。
她由衷的希望皇兄與母后能夠重歸於好。
“帝君哥哥,你就不能原諒母后嗎?畢竟在這帝都,只有我們三個相依爲命。”
帝君沐澈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若初看着他,也一時不知道再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帝君沐澈才又說道:“我方纔真的夢到沐頌哥哥了,他站在一片雪原之上,衝着我微笑,雪花漫天飛舞,落在他在頭上、肩上……”
若初輕輕嘆息了一聲,她知道帝君哥哥對沐頌哥哥的遭遇始終難以釋懷。
“沐頌哥哥一定還活着,就在某個地方,只是我卻找不到他……”沐澈邊說邊留下來熱淚。
若初看着他悲痛的樣子,也不禁雙眼溼潤了,心裏難受得很。
於是便說道:“帝君哥哥,你好好休息,只有身子好起來,有一天才有可能與沐頌哥哥再次相聚啊。”
帝君沐澈忽然怔怔的望着她,緩緩地說道:“你也相信沐頌哥哥還活着,對不對?”
若初不忍心帝君哥哥傷心,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她看到帝君哥哥欣慰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帝君哥哥,你要好好養身子。若初先回去了。”
但是帝君沐澈沒有迴應她,只是將身子慢慢地靠到了牀頭上。
若初見狀,便靜靜地離開了正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