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二家種的是反季節的蔬菜:茄子、西紅柿、豆角,平常在家門口賣都是批發價一塊多。
梨二在城裏零售點問過,零售可以翻一倍的價格。
他動心了。
回家後,他對母親說,他想開車販菜。
母親笑着說:“我早就給你問好了你二哥的二手微貨車。”
明天你們去辦手續。
第二天天一亮二哥就來了,拉上梨二去車管所辦過戶手續。
車在車管所的門口時,一個戴草帽的女人揮手示意停下來。
二哥搖下車窗問道:“代辦一次多少錢?”
“一百塊。”草帽女在黑色的眼睛的掩蓋下,很淡然的說。
“二弟,咱們也找一個代辦。不然找個地方都不好找。”
梨二爽快的答應:“行,能快點最好了。”
草帽女,拉開車門坐在後面。
她指揮着,二哥順着她的指揮向前開。
“這裏做環保檢查沒有兩個小時,做不完。”她挪挪身子說。
“現在去的地方有二十分鐘就做完了。”她繼續說。
“你一直做這個嗎?”二哥問。
“沒有,我以前是汽修二廠的工人。”她停了一會若有所思的拉開了話匣。
她原來是二廠的一名焊工,在八九十年代,廠子的效益非常好。
她因此也找了個當老師的老公。
她是初中畢業上的技校。
天天和工具打交道,她的性格也比較耿直,隨着孩子漸漸的長大,他們之間的爭吵也不斷的升級。
終於有一天爆發了。
“你沒有一點的文化。粗魯!”草帽女的老公狠狠的說。
她也最是忌諱別人說她沒文化。
“我就這樣,你找有文化的去!”
“離!”
“離就離!”
兩個人三下五除二的辦了手續。
後來她隨着廠子破產也買斷了。
她家就在車管所的附近,經常在周圍閒逛,這裏的工作流程她也熟悉了,人也熟悉了,看着別人做這行,她也學着做了幾次,慢慢的她也喜歡上了這一行。
“我以前的男的,後來找了一個大學生,是有文化,就是不上班,躺在家裏消費的那種。”
“他帶初三畢業班,回家晚,有一次,還碰見她給他帶了綠帽子。”
“他後來就離了。”
“兒女我帶大的,現在也上班了,都不理他。”
在檢車的門口,眼睛女拿了車的手續進去,梨二和二哥在車上等着。
十幾分鍾後,眼睛女走出來,手裏拿着兩個單子。
她指揮着二哥將車停在一個大的車棚下面。
打開車的前引擎蓋,一個身穿車檢字樣的小夥,發動了車,鋼絲繩拽着車,車冒着黑煙,嗚嗚的鳴叫着。
他們三個在車棚的另一頭等着。
不一會車開了出來,眼睛女拿着一個車環保檢測的標誌走了過來。
二哥開車又回到車管所。
進了車管所,眼睛女帶着他倆到了辦過戶的大廳。
“你倆排着隊辦就行了,我的事完了。”眼睛女看着梨二說,“一百元,誰給?”
梨二掏出一百元,一邊遞過去,一邊說:“以後有啥事都找你。”
梨二一邊排着隊,一邊心裏想:“這文化人辦事還不如我,我還沒有喜新厭舊,我在瓜圓市還帶領鄉親們致富呢!”
回來時,梨二開着車。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拉着自家的菜上桃園縣去了。
梨二有自己的想法。
他前幾天已經將茄、辣子、豆角生長的視頻,和給菜上肥料的視頻都拍下來。
早上他摘菜的過程他也用支架架好手機拍了下來。
梨二選了一個看起來高檔的小區。
他拿起他媽用過的擴音喇叭喊了起來。
“純天然蔬菜!純天然蔬菜!”
“成長有視頻,施肥有視頻,採摘有視頻!”
中午下班的高峯,不斷的有人過來看着視頻,看着實實在在的畫面,不一會所有的菜一搶而空。
“小夥子,能不能預定呀!”一個穿着亞麻套裝的大姐問。
“可以,可以”梨二心裏嘀咕,“預定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預定菜的來加個微信。”梨二喊起來。
沒有買上菜的人都圍了上來。
不一會梨二的手機“滴滴”響個不停。
梨二家的菜已經不夠配了。
他連夜在附近的菜地裏尋找着合作的夥伴。
一個月,過去了,梨二幾乎壟斷了附近的菜。他在尋找着更大的商機。
在縣裏和菜販聊天的時候他清楚了向缺菜的市買反季節的蔬菜最是賺錢了。
|“向瓜圓市販辣椒。”梨二心裏琢磨,“這裏的人我都熟悉,菜源沒問題,瓜圓市我也熟悉。“
梨二有了信心,小零售他讓他媽去做了。
第二天他就在離菜地最近的地方支起了一個簡易的倉庫。
他的擴音喇叭裏也不斷的響起來:“收辣子,怎樣都比別人高一毛!”
種辣子的農戶不斷向他的攤點涌了過來。
中午十二點不到,他已經收了二千多箱。
拉貨的雙橋車早早的在村頭停車。
梨二打電話叫司機過來。
車停好,梨二揮揮手讓兩個裝卸工搭好傳送帶。
一個小時過去。
一千五百箱辣椒平整的放在車上。
梨二繞着車轉了一圈,吩咐裝卸工將捆綁的繩子拉緊、再拉緊。
他坐在車上,腦海裏閃現着對瓜圓市的模糊影響,以前種種不愉快和失落都像電影一樣閃過。
大車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他的輝煌歷史,梨二想着自己在裏面熬過的每一天,心裏不僅心悸。
天差黑,車駛進了瓜園市最大的蔬菜批發市場。
車一到就有人上來搭訕。
“一塊錢,我全要了。”一個打紅領帶的挎皮包的四方大臉問道。
一看就是個倒爺,梨二心裏想。
“一元,有點太離譜了吧!”梨二心裏有點擔心的想。
“太低了,你去找別人吧!”梨二揮揮手對着紅領帶喊道。
“我給的最高了。”紅領帶繼續說,“現在就這行情了。不信你在市場轉轉,我在這裏等着。”
梨二讓車司機停在路邊,看好車,自己打電話問前幾天自己問過的一菜販子。
“銀娃,你不說辣子是四塊嗎?”梨二在電話裏吼着。
“一週前都好是四塊,”電話那頭的銀娃哭喪着聲音說,“我聽說是蔬菜大省的菠甜市今年搞了個反季節的大推廣,現在的辣子全下來了。”
“一塊錢都不錯,拋吧。”銀娃有點哭喪的說,“我都賠了十幾萬了,這不沒辦法跑出來躲躲。”
“快拋吧!”
梨二沒話可說了,“一車陪八萬,我的個天!”他心裏苦苦的叫着。
“拋吧!”他咬咬牙。
梨二再一交走進市場,看看司機正和紅領帶聊着。
“過秤吧!”梨二對紅領帶說。
“八萬!”梨二心裏像裂開了個縫。
回到村裏,付完菜農的錢,梨二已經分文不剩了。
第二天還沒等梨二打招呼,菜農都早早拉着菜在他的收購點排隊了。
“怎麼辦?收還是不收?”
“這些菜農都是他根據上一年的菜價籤的合同,一斤不低於二元。”
梨二咬咬牙,“收!”梨二心裏下了狠心,“跑遠一點,紅塔市試一試。”
“聽說那裏人愛喫辣椒。”
“最近瓜園市的老闆結款結的比較晚。”梨二臉上堆着笑看着菜農說,“下次一塊結。”
“我們信任你!”瓜農一塊喊。
這次梨二豁出去了,一次收了兩車。
“如果菜還是一塊,我就不回來了!”梨二心裏琢磨。
菜車下午就出發了。
三天三夜!
梨二沒有閤眼。
到了!
司機一聲喊,梨二打了一個激靈。
他拍拍自己的臉,下了車,兩個菜販子靠了過來。
“多少錢?”梨二嘴有點發顫的問。
“四塊!”
“多少?!”
“四塊!”梨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點完貨,結了款,梨二搖搖自己的頭,他打電話問銀娃。
“啥情況,辣子咋長這麼高?”
“發水災,菠甜市的菜運不出來。附近的所有菜都長價了。”銀娃大嗓門嚷着。
發了!拋去費用,賺了三十幾萬!
回到家裏,梨二走在河邊,聽着水聲,心裏盤算着。
“我要換個活幹,販菜風險太大了!”
他看着離自家不遠的山頭,心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