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男葉吃了幾個包子，遞給小女孩一杯水，看了看打的吊針，緩緩掉過頭笑着看着她說：“你怎麼一個人住在出租屋？”
小女孩感激地看着朱一男，慢慢說:“我們家原來在梨園學校附近，我每天早晨起來，從梨園村家中步行十分鐘就到學校。那個時候，我在家門前的地裏面種點兒菜，早晨早早我就起來，炒好菜，中午我一熱吃了就行，下午放學的時候去菜地裏面摘菜、洗菜、做飯，然後自己寫作業。家裏還養着一頭豬，我放學以後別揹着揹簍去後面的山坡給豬，割草。附近也有鄰居照顧我，平時給一些家裏喫不完的米麪、菜，日子還能過得去。可是就在兩年前梨園學校併入了杏園學校。一切都改變。”
朱一心裏面想，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獨自生活，想想是多困難啊。
王豆豆繼續說：“自從進入杏園學校以後，從我家到學校，要走六七裏的山路，山路崎嶇不平，溝壑滿地，我只能租住在學校後面的土房子裏，好在學校每個學期都有補助，租費是夠了。”
朱一男看着小女孩堅強的樣子，心裏想，這麼小就一個人獨自承擔生活的重擔，可是在她的眼裏看不出來一點抱怨。
小女孩繼續說：“每個週五晚上我都要步行從學校回家，一趟要三個小時，晚上六七點獨自走在路上。天色很黑，後來我害怕了就背古詩，背課文，回到家，一篇課文，一首古詩，早就背的滾瓜爛熟。最害怕的就是下雨天山路比較滑，有一次，我掉在一個墓坑裏，怎麼也爬不上了，我哭喊着，可是沒有人聽見，直到一個放羊的老伯聽見我的呼聲，把我拉了上了。”
王豆豆說到這裏，淚水汩汩地流下來。
朱一男心裏想，並校到底該如何操作，我要好好地調研。
王豆豆擦了擦眼淚繼續說：“前幾天學校的同學得了水痘。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可是還是被傳染了。我沒有錢，不懂得怎樣去醫治。有一天早上我感覺到臉上燒的滾燙。我拿着哥哥給我的老年手機想想可以給誰打電話。我忽然想起了一天下午我把你的電話號碼抄在了課本上，於是我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朱一男看着這個堅強的孩子。不覺得眼睛也溼潤了。他想，我們天天講着教育公平，像這些孩子我們該怎麼辦呢？杏園學校沒有住宿樓。學生們只能在附近的農家租住。朱一男知道雖然縣上給住宿的學生有補助，但是杯水車薪，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呀。
他同情地看着小女孩兒，緩緩地說：“什麼也不要想好好治病，治好了病我們再給你想辦法。”
不一會，沙棘兒走來進來，手裏提着幾個大包。
“衣服買好了？”朱一男笑着問。
“沙主任，你給她試着換上，今晚你辛苦一下，明天我來！”
“王豆豆，按時吃藥！我先走來”。
朱一男給沙棘兒示意，他先走了。
朱一男這幾天參加縣上的幾個會議，忙着沒去醫院。
一天下午，朱一男剛回到辦公室，沙棘兒就來進來。
她焦急地看着朱一男說：“朱局，今天去醫院，沒想到王豆豆自己出院了。”
朱一男嘆了口氣想了想說：“真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沙棘兒，我們要不去孩子的家裏去看看她吧？”
沙棘兒點點頭。兩個人下樓，車走到一個超市的旁邊時，朱一男給沙棘兒寄過去幾百塊錢，說：“你給孩子買一些喫的東西吧。“彡彡訁凊
沙棘兒笑着下了車，不一會兒她提着兩大袋子東西坐上了車。
坐在車上朱一男對沙棘兒說：“王豆豆的家，我們沒去過，不好找，高校長他是附近的人，我們應該叫上他。”
半個小時以後這邊到了杏園學校門口。
沙棘兒下車，在學校門口的對門衛說：“叫一下你們高校長！”
不一會兒高柏楊氣喘吁吁地走了出來。
朱一男在車上說：“高校長，快上車吧！”
坐在車上，朱一男對高柏楊說：“我們去看一下王豆豆，這個小姑娘自己偷偷出院了，我們去她家裏看看她吧。”
高柏楊笑着說：“他們的家我是知道的，孩子家裏苦！”
按照高柏楊的指點，車緩緩的來到了王豆豆的家。
遠遠的看，一個四合院兒，牆上的泥土被雨水衝沙的七零八落的。有一側的牆體下面土被鹼泡的快沒了。眼看快要倒了，用幾塊木板使勁地頂着。幾個人推開門，發現院子裏沒有一個人。
高柏楊大聲地喊：“王豆豆！”
沒有一個人迴應。
高柏楊想了想說：“說不定自己去洗衣服了。”
高柏楊微微笑着說：“村裏的人的習慣，一般是去水渠裏面洗衣服。”
幾個人便跟着高柏楊，朝水渠邊走去。
遠遠的看見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貓着腰，在水裏淘衣服。
清澈的小河水緩緩流淌着，王豆豆光着腳，一雙小腳凍得通紅，遠遠看見朱一男幾個人走過來，微笑着把凍的發紫的小手放在身後。
朱一男趕過來，看着她說：“孩子，你怎麼這麼早出院了？”
王豆豆憨憨的，看着朱一男笑着說：“我早就好了，待在醫院待的心裏慌，我想在家裏待兩天就去上學。”
喫完幾個人，便幫孩子拿着衣服，走進了她的家。
朱一男看着四處破損的圍牆，但是院子都被打掃的乾乾淨淨。走進屋裏面看，所有的東西都是舊的，可是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牆上佈滿了王豆豆在學校掙的獎狀。
朱一男笑着說：“可以看出來你是一個優秀的孩子呀。”
高柏楊看着朱一男的嘆氣說：“王豆豆是個優秀的孩子，可是家裏條件太差了。”
幾個人喝完了小女孩兒倒的開水，朱一男笑着說：“好好的在家裏養病，有啥就給我和高校長打電話。”
沙棘兒把東西遞給了小女孩兒，小女孩笑着說：“姐姐，你已經給我在醫院買了好多東西了，我都過意不去！”
沙棘兒笑着說:“以後我閒了都會來你們家的，就當來農家樂度假了！”
小女孩感動地看着幾個人眼裏淚花閃爍地說：“再過幾天，我請你們喫玉米！”
朱一男笑笑：“我們一定來！”
幾個人便揮手和小女孩告別。
走到杏園學校的門口，高柏楊看着朱一男說：“朱局長，根據上面的文件，杏園學校有可能與其他學校合併。”
朱一男唉聲嘆氣，一臉愁容地說：“學校和並是大形勢，我們爲了優化資源。可是，沒想到並校有這麼多的毛病。”
高柏楊看着朱一男憂愁地說：“朱局長，在上一次全縣的校長會上，有一個副縣長已經表達了要把鎮上所有的初中合成一個學校。”
“老百姓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紛紛埋怨，預期在初中合校，還不如早做打算，所以都去縣城讀書了。今年開學，學校報名。一年級本身有30多個學生，現在一下減少了10多個，大部分學生去了縣城裏的小學。”
“這個情況我注意。”朱一男臉上沉重地說，“可是怎樣解決呢？全國都沒有成熟的經驗。”
朱一男心裏想，如果杏園學校被撤掉，那麼像王豆豆一樣的孩子該怎樣讀書呢？
高柏楊看着朱一男說：“和王豆豆一樣的學生，有七八個居住在後面的那些土坯房裏面。如果學校真的合併了，他們家距離桃園小學比較遠，我估計這些孩子上學就非常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