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辦公位時,路過好幾個同事跟自己打招呼,她也是後知後覺才曉得迴應。
雖然林彎彎的結果是意料之中的。
但她總歸有些不平靜。
倒不是可憐她。
只是每每聽見林彎彎於蓓之輩的事,她都會想起霍謹年那張肅穆清冷的臉。
她在想,等到了霍謹年發現自己利用他對付蘇泓深的那一天。
他會不會也像對付林彎彎那樣,將自己從整個凌城除名?
還是像對付於蓓那般,將她丟到那艘名爲東南亞之星的遊輪上?
或者也許,她的下場會比她們更慘烈一些。
剛回崗位的第一天。
許南梔感覺臺裏比平日裏忙很多。
今天沒有外出的採訪。
她留在臺裏幫隔壁欄目做場控。
剛走到攝影間,便聽見門口站着的同事在討論。
“你們名人有約是不是跟我們欄目是不是約好的啊?今天一來就是兩位大咖?”
“鬼曉得!這些老大們不懂人間疾苦,全約到一堆,累死人了!”
“累還是小事,至少你們欄目請的是蘇泓深,文質彬彬長得又帥,坐在那都養眼!
哪像我們欄目,居然請的是徐詩蘭?!
誰不知道他們許氏最近股票狂跌,請來做什麼?!”
“傻不傻?你們欄目剛丟失一員猛將,這個時候請個有話題性的嘉賓,收視率才穩得住!”
“倒也是。”
許南梔濃密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蘇泓深?
徐詩蘭?
還真是巧了,這兩人居然湊到了一起。
攝影間裏。
臺上的徐詩蘭穿的一身黑色女士西裝,不同於以往雍容華貴的裝扮。
今天看上去要簡單得多。
應是受許氏股價暴跌的緣故。
她即便是笑意盈盈回答主持人的問題,臉色依舊是不太好看。
略顯蒼老。
採訪進行地很順利。
嘉賓率先離開了攝影間。
許南梔留下來幫忙收拾完場地裏的裝備。
離開採訪間,剛路過一處房門虛掩的嘉賓休息室。
徐詩蘭便衝出來,攔住了許南梔。
“聊聊?”徐詩蘭那張以往保養得當的臉,眼尾爬上了好幾捋明顯的魚尾紋。
許南梔只得一愣,很快恢復平靜,疏淡回答,“抱歉,我在工作,沒有時間。”
“幾句話的事!”
徐詩蘭的語氣沒了以往的高傲,反而聽上去有些討好卑微的意思。
許南梔淡淡看了她一眼。
見許南梔沒吱聲,徐詩蘭只得速戰速決開口,“許氏的事,想請你幫幫忙。”
“徐總這話就有些怪了,我一個寂寂無名的小記者,還能幫上許氏的忙?”
徐詩蘭下意識看了看兩旁,沒有其他人,她急急地繼續道,“旁人不曉得,我是清楚的!
靈雨回來都跟我說了,霍謹年護你護得緊!
那個姓林的主持被整,也是霍謹年乾的,據說也是因爲你!
我知道之前我對你做的事有些不合適,但請你念在許氏是你父親心血的份上,讓霍謹年停手!”
“徐總,許氏的股價爲什麼會暴跌,我也不清楚。
如果徐總認爲股價暴跌跟霍謹年有關,那您要找的人應當是霍謹年,而不是我!”
說完,許南梔轉身想要離開。
手腕卻迅速被徐詩蘭扼住,“如果不是因爲你,霍謹年會動許氏?”
“請您放手。”許南梔想抽回手,奈何她一直牢牢拽着。
許南梔忍不住笑着打斷,“徐總不是說,像我這樣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女,永遠都不可能得到許家的承認麼?
如今卻又說我是許家的人?”
徐詩蘭的臉色變得難堪,她語氣試探,“之前是我的問題,只要你開口讓霍謹年收手,我願意讓你回許家。”
“抱歉,我並不想回所謂的許家。”許南梔冷冷看着她,勾了勾脣。
她對許家從來沒有抱有過任何希望。
從小到大,南月教她的,都是不要對許家有任何念想。
許家是許家,許承文是許承文。
這是南月一直以來給她灌輸的思想。
所以回到凌城,她也從未想過要回許家爭什麼。
留在凌城的目的,從來都是要報仇,沒有其他。
徐詩蘭見她態度堅決,仍然不願輕易放棄,“許氏畢竟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你忍心看見你父親的心血毀於一旦嗎?”
“我父親的心血從來都是那所實驗室。
至於許氏,本質上是誰的產業,徐總應當比我更清楚。”許南梔冷冷回道。
許承文還在世時,曾跟她聊起過。
許氏集團是徐家的產業。
徐詩蘭爲了綁緊他在身邊,纔將集團更名爲許氏。
而許承文這一生,唯一令他癡迷的,只有那所實驗室。
只是可惜,因爲蘇泓深偷取資料。
讓實驗室十幾年的心血,全部付諸一炬。
徐詩蘭應是沒想到許南梔會這麼說。
她有些愣愣地看着許南梔,沒有繼續搭腔。
許南梔厭惡地甩開她的手,正要離開,徐詩蘭下意識又拽緊了她,“你當真要這麼無情?”
“請你放手!”
身後,是一陣溫潤的男聲忽然響起。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爲難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
許南梔的脊背忽而爬上一股涼意。
不用回頭,她都知道,身後站着的人,是誰。
曾有一段時間,他的聲音像魔鬼那般,日日夜夜在夢裏折磨她。
怎麼可能會忘?
徐詩蘭看見站在許南梔身後的蘇泓深。
牢牢拽住許南梔的手不自覺就放了下來。
她臉色青一陣的紫一陣,默默掃了一眼許南梔,沒有吱聲,徑直回了休息室。
見徐詩蘭休息室的門重新合上之後。
許南梔揉了揉被她捏得發紅的手腕,轉身,繞過蘇泓深打算離開。
一股猛然而來的力度將她迅速拖進了旁邊的休息室。
來不及驚呼,她便被人抵在了休息室的門後。
近在咫尺的,是蘇泓深那張令她膽寒的臉。
他溫潤的臉龐明顯漫着陰鶩,“剛剛徐詩蘭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裏是電視臺,請蘇先生放客氣點!”
許南梔的心臟早就像是被置於了冰窖。
她猜想,蘇泓深應是聽見了徐詩蘭跟她的所有對話。
包括徐詩蘭提及,她與霍謹年的關係。
蘇泓深輕輕笑了一聲,笑容裏瀰漫着危險,“跟他發展到哪一步了?”
許南梔強裝鎮定般,勾了勾脣,“這是我的私事,跟你有關?”
“我警告過你,離霍家的人遠點!不然”
“不然怎麼樣?”許南梔眸光寒冷地凝視着他。
“不要試圖激怒我!”蘇泓深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眼底不知何時已漫上一層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