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樂呵呵笑了笑,“有什麼好孤單的?都一把年紀了。”
薛安悅眨了眨眼睛,“晏叔叔老當益壯,起碼得活到一百歲去。
這還有差不多五十年的日子要過呢。
您就沒考慮過要找個老伴?
這樣往後也有人陪陪您,照顧您的身體呀。”
晏振對這個準兒媳喜歡得緊,蒼老的眼角笑成了一條直線,“我有卿卿照顧,哪裏還用得上找其他人。”
此話一出,晏卿的臉色瞬間大變。
薛安悅接過話,“卿卿姐姐也有要結婚的時候呀!
難不成您想一輩子把卿卿姐姐綁在身邊?”
晏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晏卿,正想開口說點什麼。
晏卿忽然開腔接話,“叔叔放心,就算之後我結婚了,我們也會經常回來看您。
倒是您,若是遇見合適的,也可以考慮考慮。
就像安悅妹妹說的,多個伴總是好的。”
她說完,眉眼含笑地看着晏振。
那雙眼睛裏,分明藏着暗涌。
晏振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再往下說,馬馬虎虎將這個話題給帶了過去。
兩人留在晏家別墅喫晚飯。
吃了晚飯後,薛安悅陪着晏振下了一會兒棋。
晏北辰則找機會去跟別墅裏的傭人探探口風。
離開晏家別墅已是晚上八點四十分。
黑色賓利駛離了晏家別墅。
薛安悅坐在副駕駛,看了看駕駛位上的晏北辰。
他將襯衣衣袖捲起來堆在了小臂,車窗半降,胳膊肘隨意地搭在車窗上。
右手抓握着方向盤,神情卻不太好看。
“你去問傭人,情況不太好?”薛安悅率先打破沉寂。
這一路晏北辰都沒說一句話,怕是在傭人那裏碰了壁了。
晏北辰緊抿着脣,薄脣繃成了一條緊張的直線。
一晚上,他找了好幾個傭人來問話。
但得到的答案全都是一切正常。
至於晏振最近有沒有什麼情況,回答也全都是不清楚。
尤其是傭人管家蓉姐。
回答起來一套一套的,甚至還說主人家的私事,她不敢過問。
薛安悅猜到了這個結果,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看來你父親,有意瞞你。”
晏北辰淡淡地冷笑了一聲。
到底是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個養子,不是麼?
否則也不會完全不顧自己的想法,逼着自己聯姻了。
薛安悅忽然靈機一動,又問:“晏振不是還有個親生女兒麼?你妹妹。
我可聽說你父親很疼這個女兒。
讓你妹妹出馬,會不會有結果?”
哪知晏北辰直接一口拒絕,“這些事我不想牽連到我妹妹。
她剛元氣大傷,沒必要無緣無故捲入這場戰爭。
有些事她不知情,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
薛安悅這次沒有再說什麼。
她看着晏北辰提及他妹妹時,眉眼柔和的樣子。
少了一貫凝聚在他眉心的狠戾,多了分柔情。
不禁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她被巷子裏的小孩欺負,隔壁哥哥保護她時,也流露出的這樣的神色。
她有些看呆,眸光一直落在晏北辰身上。
晏北辰扭頭迎上薛安悅赤裸裸的打量,“看什麼?”
薛安悅在他毫無感情的聲音裏回神。
她忽而一笑,接着一條白皙的胳膊搭在晏北辰肩上,“我突然覺得,你也挺不錯的。
要是再相處一段時間,你說,我會不會愛上你?”
晏北辰的眸色瞬間就是一沉。
薛安悅察覺到他的不安,笑吟吟收回胳膊,“逗你的,我只喜歡弟弟,你不是我的類型。”
“那樣最好。”晏北辰看着前方紅燈變綠燈,推着擋杆發動了車輛。
……
兩人離開後不久。
晏卿端着熬好的藥送到了書房裏,“喝完再看吧。”
晏振放下手中的書,伸手想去拉晏卿的手。
晏卿果斷避開,倒是將藥又往他面前推了一點,“先喝藥,一會兒會很苦。”
晏振聽完沒再堅持,而是一口氣將白瓷碗裏棕褐色的中藥一飲而盡。
接着接過晏卿遞來的純淨水,喝了一口。
放下水杯,他伸手將晏卿隨意搭在書桌上的手捏在了掌心,“剛剛北辰在這,你不應該打斷我。”
他指的,是問老伴的事。
他原本想借此機會直接公開,沒曾想晏卿卻出聲打斷了他。
晏卿咬了咬下脣,眼裏帶着嫵媚和乖順,“之前不是說好了,先不要告訴他們麼?”
“一直這樣瞞着,也不是辦法。”晏振拿手指摩挲着她細膩的手背。
晏卿將手指從他的指縫中一根一根鑽出來,與之十指相扣,“以北辰和南梔的性格。
若是知道了,他們一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不如等我們去拉斯維加斯登記之後再告訴他們。
這樣,我成了你的法定妻子,他們作爲晚輩自然也不好再阻撓。”
提及結婚登記,晏振的神色忽然變得凝重了不少。
他沒有吭聲。
晏卿知道,他在猶豫。
可她不能讓他猶豫,否則她做這麼多事全部都是徒勞。
她猛地將手從晏振掌心抽離,“我放棄外面的大好風景,想跟你相守在一起。
難道你連個名分都不願意給我,打算讓我一輩子都見不得光嗎?”
晏振擡眸看着她,見她眼裏已經默默蓄起了淚水,心有不忍,“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瞞着孩子先登記會不會……”
“不瞞着他們,他們會同意我們結婚嗎?”晏卿一邊說,眼淚一邊從眼角淌過。
晏振自然明白晏卿的意思。
他們曾經是叔侄,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也一直以叔侄相稱。
如今變成這樣,那倆個孩子,怕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晏振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的人,微微嘆了口氣,再次伸手拉住晏卿的手,“彆着急,我會給你交代。”
晏卿沒再說什麼。
聰明的人應該懂得知進退,知分寸。
任何事,過猶不及。
……
六月,正是藍雪花開得正茂盛的時候。
炎炎夏日,即便是坐在空調屋裏,人的心也是煩躁的。
比如這時的霍子騫。
他坐在咖啡廳裏,看着面前打扮得越來越雍容華貴的女人,多少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