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將她臉頰上的碎髮撥至耳後,“想聽實話?”
許南梔用力點了點頭,眼淚也跟着一起落了下來。
“實話就是有點生氣。”霍謹年用粗糲的指腹溫柔地揩掉女孩兒落下來的淚珠。
小姑娘淚眼婆娑地擡頭望着他,黑白分明似葡萄一樣的眼睛泛着晶瑩,人還忍不住打了個淚嗝,“老公……”
男人輕不可聞地笑了笑,將人的手牢牢攥在手心,“以後不可以這樣自作主張。”
“我只是想和你生寶寶。”小姑娘癟了癟嘴道。
霍謹年掌心貼着她被淚水溼潤的臉頰,“我知道。”
他頓了頓,用無限溫柔的嗓音再次融化她,“比起孩子,你更重要。”
許南梔鼻頭一酸,看樣子淚水很快又要決堤。
駱嘉樹從B超室出來,拍了拍霍謹年的肩膀,“恭喜了,準爸爸準媽媽。”
許南梔笑中帶着淚,“謝謝。”
駱嘉樹將小兩口剛剛沒帶出來的B超單塞進霍謹年手裏,“雖然醫生說問題不大。
但先兆性流產可大可小,還是得留心點。
加上小嫂子身體本來就比一般人虛弱,更是要多注意纔行。
能躺着就別坐着,能坐着就別站着,好生休養。
千萬勞累不得,情緒也不要有太大波動,還有──”
駱嘉樹說到這頓了一頓,接着湊到霍謹年耳旁,“前三個月最好別同房,免得傷到孩子。
我可聽說這次先兆性流產是你太激烈給鬧的。
好好忍着點。”
雖然聲音很小,但許南梔仍舊是聽見了。
她小臉兒瞬間一紅,被男人攥在手裏的小手,手指劃了下男人的掌心。
倒是霍謹年始終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甚至還開口回了駱嘉樹一句,“知道了。”
駱嘉樹瞧他孺子可教,點了點頭,又道:“現在還看不到胎心,過兩週再過來檢查。
等下上去開點保胎藥,回去多加留心,有任何問題及時跟我說。”
霍謹年擰了擰眉,“她的情況……”
他的話沒說完,但駱嘉樹也明白他的意思。
許南梔的藥物排泄能力不太好,一般來說能不吃藥就不要喫。
“劑量不多,對小嫂子的身體影響不大。”駱嘉樹出聲,打消了霍謹年的疑慮。
……
兩人從醫院手牽手出來。
走到停車場時,小姑娘的情緒基本已經平復下來。
霍謹年替她拉開副駕駛的門,許南梔卻沒有上車。
她轉過身看着從一開始就極其淡定的男人。
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點小情緒,小嘴一撅,“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霍謹年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深沉,表情帶着點無可奈何的笑意。
小姑娘見他不吭聲,眉頭一皺,小嘴越翹越高,“我懷了你的寶寶,還是兩個。
你一點表情都沒有。
你不想跟我生寶寶嗎?”
男人的眸光始終落在眼前正在使小性子的小妻子臉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接着大掌往她的耳脖處移過去,再是用力一扣。
小姑娘便往前趔趄了一步,直接撞進了男人溫熱結實的懷裏。
女孩兒臉頰貼在男人的胸膛上,耳朵靠近心臟。
她能清晰聽見男人沉穩熱烈的心跳聲。
霍謹年的聲音縈繞在她的頭頂,“寶貝,謝謝你。”
他說話時胸腔也會跟着顫動,許南梔靠在他懷裏,感受着這個沉穩的男人極度剋制的喜悅。
許南梔忽然仰起小臉兒,兩條胳膊纏住男人的脖頸,眼巴巴地盯着霍謹年。
男人自然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他微微低下頭,吻住了她的紅脣。
兩人旁若無人地站在露天停車場,摟在一起脣齒廝磨。
最後是小姑娘被親得喘不過氣了,霍謹年才鬆開她,把人送進了副駕駛。
回到車裏,霍謹年沒急着發動車輛,定定地看着身旁的女孩兒。
接着,他乾燥溫熱的掌心隔着衣物輕輕撫在了小姑娘平坦的小腹上。
許南梔從他小心翼翼的動作裏感覺到了珍視。
她伸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彎起嘴角,“現在還是兩顆小豆芽,摸不到的。”
霍謹年眼裏蓄着淡淡的笑意,他反手將女孩兒的手扣在手心。
接着拉着她的手遞到自己的脣邊,輕輕吻了吻她細膩的手背。
許南梔架不住他這樣溫柔的樣子,生怕自己一個不留心就又要往他身上爬。
她連忙岔開話題,“我們是不是直接回我家?”
今晚是晏家的家宴。
自從許南梔從清遠回來以後,一直在處理爆炸事故的後續事宜。
加之晏振臨時去了拉斯維加斯旅遊,所以許南梔一直都還沒見着晏振。
包括晏北辰也似乎一直在忙,從回來到現在十多天的時間,他們也未曾見面。
霍謹年捏了捏她的小手,“不着急,你還沒喫午飯,先把飯吃了。”
許南梔沒有開口問男人是怎麼知道自己沒喫午餐的。
他要是想知道,就一定會有無數的方法可以知道。
……
兩人來到晏家別墅已經是下午快五點。
晏卿推着輪椅上的晏振從房間裏出來時,正好看見許南梔整個人靠在霍謹年身上。
那男人正在給她剝葡萄皮,接着將晶瑩剔透的果肉喂進她嘴裏。
而許南梔的腦袋就靠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看樣子十分依賴。
晏卿不着痕跡地冷笑了一聲。
晏振看上去狀態不太好,一個多月沒見,老人家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
原本健碩結實地身軀也逐漸變得有些瘦弱。
雙眼凹進去了不少,瞳孔有些渾濁。
但精神還不錯,見到他們來,點了點頭,“過來了?”
“爸。”許南梔連忙從沙發上起身走過去,“您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晏振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沒有不舒服,爸爸只是老了而已。”
“可你──”許南梔仍舊不放心。
晏振衝許南梔擠出一抹蒼老的笑意,打斷了她的話,“好了,爸爸真的沒事。
周醫生每週都會來給我檢查,能有什麼事?”
提起周醫生,許南梔便沒再說什麼。
也是,畢竟周醫生是跟了父親好多年的家庭醫生,真想知道,還不如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