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池安卻犯了難，他目前沒有拿到任何新劇本。
“這是爲什麼呢？”梁栩意問道，他對自己一點片約都沒有也感到不可思議，“連客串都沒有？”
池安面露難色，他將真實原因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cdd的債務危機遠比梁栩意之前所想還嚴重。cdd除這幾月梁栩意的商務外基本沒有正向的現金流。即使梁栩意這幾個月的商務比他前兩年的總和都多，也是入不敷出。王哥這邊已經頂不住銀行的壓力了，上一筆債務還完之後，銀行這邊立馬抽貸。王哥只有再借一些非銀機構的借款，但這些非銀機構利息多高啊，如果沒有足夠的現金流補充，很快cdd就會被拖死。
如果要緩解起碼兩年的現金問題，那至少得補上一個大窟窿纔行。
因此，cdd恐怕要出讓一些價值較高的資產來度過危機。
然而，目前cdd最有價值的資產便是梁栩意的全約，包括經紀約和商務約等。
這纔是梁栩意近期沒有片約的根本原因。
他恐怕要面臨經紀合同轉讓。
“目前出價最高的是上江娛樂。”池安擔憂的看着梁栩意，“但上江娛樂早就有王鶴城了，你倆適合的角色大部分是重疊的，沒可能上江娛樂不捧自己的親藝人捧你。”
“最大的可能性是，上江娛樂準備防爆你，收你過去只是爲了讓你給王鶴城做配，鞏固一下王鶴城在這個類型的統治力。”
“栩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池安的聲音帶着哭音，“這個窟窿起碼要兩千萬。”
“如果你去了，以後真的就只能給王鶴城墊腳了。”這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開始抽泣，“可是如果你不去，違約金就有八百萬。”
梁栩意被這一連串的壞消息錘地有點懵。他閉目凝神，深吸一口氣，“還有其他公司出價麼？”
“還有兩家出價了，但一聽說上江娛樂出價，就沒什麼下文了。據說上江娛樂願意一次性支付全款，別家哪敢爭啊。”
“你別急，我自己想想。”
梁栩意小麥色的膚色染上了些灰敗之氣，他需要籌劃一下，好好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王鶴城倒是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他進了個新劇組，一場場大夜戲忙的他連續幾周都掛着黑眼圈。但就這樣，他竟然還能忙裏抽閒給尚晚真發他的各類硬照、自拍和生活照。
總之，不得到尚晚真一句讚美，他是不會罷休的。
尚晚真被煩得沒辦法的時候就回復一句，“知道了。”
她知道什麼了？
王鶴城在一邊想入非非，啊，她一定是認識到我的帥氣了，說不定還想進一步瞭解我呢。
(_)，進度get√。
尚晚真則想，他這麼持之以恆地推銷自己，那她想想奇蹟最近的新劇需不需要一張帥臉，看看能不能把他塞進去。
當然，價格要合適。
王鶴城的路的確還長着呢。
是夜，梁栩意和池安在烤肉店借酒澆愁。
至於爲什麼不去酒吧，池安向梁栩意解釋，沒什麼下酒菜，喝的不爽。
啤酒當然就要配烤肉！
梁栩意被幾瓶燒啤灌得小麥色的皮膚透着粉紅，耳朵尖尖也紅彤彤的。
他低頭，精緻的眉骨被額頭蜷曲的散發遮蓋，眼珠在長長的睫毛下氤着霧氣。
池安在一旁邊喫邊哭。
“我們這幾年多不容易啊，栩意你什麼演出都去，好不容易要出頭了，這希望就要沒了，嗚嗚。”他一口咬下一個串，大嚼幾口就灌了一杯啤酒。
“你二十一歲就簽了cdd，十年，你簽了十年。都怪那個王胖子花言巧語，還說一定會把你捧紅。可結果呢，結果呢！”
“還有四年啊，四年後你都三十多了，那偶像劇啥的還能演麼！你看看那些女演員，年紀一到三十，全去演阿姨、媽媽了。”
梁栩意當然知道，演藝行業一九分化，競爭有多慘烈，稍微拖一點原來的熱度就沒有了，就會有新人來替代你，他們更年輕、更符合當下審美、更能熬夜、身體更好。
是的，演員本來就是耗費心力的體力活，追逐年輕的青春飯。能紅十年的演員有幾個？紅五年的呢？紅兩年的都已經算少的。
大多都是有一兩部戲有熱度，那就是全部了。
他苦澀一笑，低垂的臉在光下顯得有些踟躕。
“罷了罷了，反正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不如我們想想日後的道路。你想，凡事也有好處，你要是紅不起來，那剛好可以考慮談談戀愛、做一點小生意什麼的嗎。”池安這樣說。
梁栩意這時又想起了那道曼妙的背影。
她像一隻高貴的黑天鵝，在池中游弋；又像一隻高傲的森林貓，在林中逡巡。
鼻尖彷彿也傳來那人的香氣，冷鬆氣息中帶着些許花香，像是寒夜的夢境中出現的神祕花園，靜謐的森林中點綴的銀色山泉。
他的臉色又紅了些許，眼波盪漾，澄澈澈的像是蓄了一汪清泉。
“我好像有點喜歡一個人。”他說，用細碎的聲音。
“啥？你啥時候有的對象？”
“不是，只是有好感，只是我對人家有好感。”他低着頭，臉色爆紅。
“誰啊，你這又沒個啥交際圈。”
“是，是，”他囁嚅着，攥着手中的籤子，“尚總。”
“誰？”池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準確的說他也不敢往那人身上想，“你說誰？”
“是尚晚真，奇蹟的老闆。”梁栩意反而平靜了剛纔的羞怯，鎮靜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去，”池安大驚，“你可真敢想！”
“那可是大金主！大金主！”池安悶了酒壓壓驚，“你得多厲害才能夠上人家啊。”
“我只是有好感，”梁栩意無奈道，“我覺得。”
“她可能對我有點意思。”他想了想一臉正色道。
“呸！快醒來，別做夢了。”池安啐道，“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有修養的大人物。別人家和你笑一笑，你連和人家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她還問我要了簽名照，還幫了我，”梁栩意認真地數着他和尚晚真爲數不多的交際，“她還說有麻煩可以找她。”
那只是客套話，你聽不出來嗎，池安腹誹。
真是天真啊，孩子，美女說幾句話就把你給勾走了。
還是得見見世面。池安心想。
“總之，”池安委婉地勸道，“咱還是現實一點，千萬不要隨便打擾尚老闆，萬一是你想太多那就不好了。”
萬一因爲你自作多情把大佬氣到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酒過五六七八巡，梁栩意和池安各回各家。
梁栩意躺在牀上捂着暈乎乎的腦袋。
我到底說了啥，他想。
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說我想傍大款，他自嘲。
但梁栩意正視自己的內心，在闊別年少的初戀和校園的不成熟愛情多年後，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靈的悸動。
爲一人而悸動。
不過到底是成年人了，這很正常。不能因爲這個誤了正事，他在心裏告誡自己。
他走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掏出手機，發了一封郵件。
收信人是劉琮。
沒錯，因爲《神武門》，他和劉琮結下了不錯的關係。劉琮這人一般只喜歡和人郵件聯繫，他也大方的把自己的郵箱給了梁栩意。
“劉老師，不知道是否方便請您告知奇蹟影視尚總的聯繫方式。”
良久，手機“滴”了一聲，郵箱來信。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