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街道遍地狼藉，每隔十米的電子屏紛紛發出紅色警報，指引人們進入避難所避難。
諷刺的是，那上面還掛着城市爭霸賽總決賽的宣傳標語。
轟隆隆——！
頭頂傳來連續的巨響，一頭骨龍從兩棟大廈之間擦過，李輸躲在拐角，玻璃碎屑嘩啦啦落了一地。
隨後，三頭銳鐵獸從側面發現了他，發出威脅的低沉嘶吼。
嘴裏還滴落着猩紅的血漬。
李輸抽出太刀，感覺手心在微微出汗，在真實世界裏受傷稍微嚴重一點，基本也就被宣告死刑了。
從不同方向，銳鐵獸奔涌着朝他撲了過來。
冷靜，冷靜。
深吸一口氣，在「逆反」的常時60%反應增強下，怪物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刀，利刃斬開第一隻怪物的動脈。
第二刀，轉身側拉，帶起長長的傷口。
第三刀，最後一隻撲上來，向後小跳避開攻擊，利用水之舞的協調翻身躍起，刀刃狠狠插進怪物的後腦。
咔咔，咔咔——
剛把刀拔出來，一側突然傳來相機的聲音，李輸轉過頭，咖啡館的外面站着幾個一臉懵逼的圍觀羣衆。
“我靠，你是什麼超級英雄嗎？”
“太帥了吧！”
“大哥可以保護我嗎？”
李輸也懵了，不過他很快想起，這套戰鬥服的白色頭盔裏面是單向玻璃結構，從外面看不到他的臉。
把前兩隻奄奄一息的銳鐵獸處理掉，他朝圍觀的幾人用力揮開了手。
“快走！去最近的避難所避難！”
隔着面具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失真，李輸不再耽擱，收刀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水之舞」能增加20%移動速度，這讓他的奔跑速度也異於常人。
五分鐘後，他抵達了銀河公寓。
沿路見到不少屍體，李輸沒有逐一去清怪的體能，一頭衝進了公寓大樓。
見電梯不能使用，他沿着樓梯不斷向上，隨即纔想到楚蓮的家在一百四十二層，頭皮一陣發麻。
樓建得太高，也不一定是好事。
迎面有不少驚慌失措逃竄的人們，警報告知市民如果沒有危險就待在家裏，這樣看來，或許魔物已經進到大樓裏了。
“千萬不要出事啊。”
……
當135層的樓梯標識出現在眼前，李輸已經喘到臉色慘白了。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
如果不是朱伊夜給他制定了魔鬼訓練計劃，戰鬥服也有減輕體能消耗的特點，他壓根沒法堅持到這裏。
這時，迎面有密集的人從樓梯衝下來，似乎上面發生了什麼。
李輸冷靜等人羣先過，體能稍微恢復後，一鼓作氣爬上最後幾層，找到對應的房門，拍響了門鈴。
無人迴應。
他嘗試撞開大門，又用太刀斬開門鎖，但只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痕跡。
門質量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
李輸被氣笑了，啓用刻印化身爲龍，一個肩撞下去，大門轟然朝門裏飛去。
解除需要持續消耗精神力的「龍化」，他趕緊在房子裏找了一圈，又嘗試呼喊對方的名字。
不在。
屋子裏有緊急收拾過的痕跡，難道已經去避難了？
取了一瓶水灌了下去，李輸開始思考對策。
他最擔心的就是找不到人的情況，通訊信號有干擾的話，想在這麼混亂的城區裏找到楚蓮無異於大海撈針。
“合着我白上來一趟是嗎……”
下樓倒還算比較輕鬆，直接從樓梯往下跳就是了，兩個來回就是一層。
下到137層，他看到大量的人從樓道里逃出來，臉上紛紛帶着驚恐的表情。
發生什麼了嗎？
想到上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李輸正打算去看看怎麼回事，突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各位，請不要驚慌，有序從樓梯離開！”
他眼神怔了一下，迅速在人羣中朝那邊擠去，途中也扶住幾個不慎快要摔倒的小孩子。
隨後，他看見了站在電梯口的那個身影，一時間愣在原地。
“各位，請看清腳下，不要推搡！”
“公寓每100層都有避難所，請各位前往那裏進行避難！”
“小心！不要摔倒，看清腳下！”
她穿着一身粉紅系的居家服，身上還圍着小熊圍裙，手裏帶着烘烤用的手套，就站在無法啓動的電梯門口，指引着人們進行避難。
陳心玥。
她，怎麼會在這裏？
樓道里的人漸漸清空，深處傳來一聲令人戰慄的嘶吼，隨着沉重的腳步聲逼近，陳心玥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她張開雙手，用身體擋在了通往逃生通道的門廊處。
“！”
李輸眼神一觸，飛快將她拉到身後，從腰間拔出黑鋼太刀。
“呀！”陳心玥摔在地上，擡頭看着拉開自己的人，“快走！那些怪物你擋不住的！”
“那你就能擋得住了嗎，用身體？”李輸感覺一陣火大，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的怒氣。
“我……我應該能撐得比其他人要久些。”
不等兩人再交流什麼，怪物撕碎了門板，出現在視線當中。
那是一頭雙足飛龍。
過長的頸梁彎成了倒置的U型，上面長着駭人的利刺，它全身青黃，頭卻接近赤紅，一對雙翼收在身側，粗壯的兩足宛如大象。
李輸回頭看了眼陳心玥，穿着圍裙的她在地上嚇得發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真是的。
李輸默默咬住後槽牙，將刀背身收在腰側。
“你想幹什麼！”陳心玥一臉驚訝瞪大了眼睛，“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請快點去避難吧！”
“然後讓你死在這裏嗎。”李輸的語氣冰到了極點。
“我，沒關係的。”
什麼叫沒關係。
李輸用力握緊了刀，肩頭刻印狂閃不止，連結光路甚至迸出了電火花，發出了“滋滋”的聲響。
“今天你要是死在這裏，導致這樣的整個世界，我都會全部毀掉。”
“……！”
“爲什麼你就是不肯給其他人一起分擔的機會呢。”
“……我，認識你嗎？”
李輸沒有迴應。
雙足飛龍嘶吼着張大嘴巴朝他咬來，三秒內的未來他應該被咬掉腦袋，視線一片黑暗。
就在那零點幾秒的差異裏，他倒數着每一幀的變化。
當即將抵達那一刻之時。
一聲電響，人形化成龍，身處原地的李輸看似輕微的震了一下刀——
轟！！！
飛龍的身體被打出一個殘破的大圓，連同後面的牆壁、房間、大樓外牆全部被轟掉，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氣波盪穿了一切。
氣壓震得陳心玥長髮一陣飛舞，她驚愕看着背身握刀而立，以非人姿態呈現的存在。
緩緩朝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