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證據鏈明確,就將直接把他送上法庭。
都用不着趙熹微起訴,殺人罪走的是公訴。
趙老爺子就算想讓趙熹微出具諒解書都沒辦法。
何況趙熹微也並不會出。
這不是她能夠做決定的事情。
能原諒趙傳鴻和常嫺靜姐妹的,只有六年前那輛suv裏的七個人。
等回到家中,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年末工作繁忙,趙熹微甚至沒來得及閉一下眼,只去臥室洗了個澡,吻了一下沈秀,便匆匆出了門,肖琴同她一輛車,見她閉目養神,話都不敢多說,只好偷偷用手機給沈秀髮消息。
“【西瓜】【西瓜】【西瓜】”
就連傅書意也很好奇。
同等到半夜的肖琴不同,她見衆人遲遲不回,給沈秀打了個電話,得到情況複雜的回覆後,就早早上牀睡了,她既不像肖琴喫瓜之心強烈,也對趙家沒有多少關注之情,自然不會爲了趙家的事情坐立不安,反正只要出事的不是趙熹微,哪怕老爺子死了,她也可以按時上牀睡覺。
沈秀大概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道。
肖琴在車裏倒吸了一口涼氣,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比較大,忙捂住嘴。
見大侄女還在睡,這才鬆一口氣。
“大侄女前段時間出車禍,是二哥和二嫂設計的?”
“二哥和二嫂妹妹還設計了十五年前大侄女親媽的車禍?”
“給二哥下/毒的人竟然是常嫺雅?”
好好的一出家庭倫理劇,怎麼就進化到法律講堂了呢?
肖琴百思不得其解。
嫁入豪門之前,得承認,她確實看了不少講述豪門陰私和權利鬥爭的小說。
不過真嫁給趙傳業之後她發現——豪門世家的確講究多,在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表現得像個土包子,剛嫁進來的時候還好,後來爲了跟上那些貴太太的步伐,用力過猛甚至更土。
反倒是這段時間她想通了,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精力都用來研究客戶羣體,琢磨怎麼設計新產品,懶得再去想貴婦圈又開始流行什麼包,要學什麼才藝,難得的閒暇時間都只用來做做美容,曾經那些高高在上的貴太太們,反而對她客氣的不得了。
尤其是好幾個喜歡在她面前秀恩愛找優越感的人,自從她們又一次問起肖琴知不知道趙傳業和某女星的緋聞,得到一句“我管他去死”之後,她們再見到肖琴,不知爲何,都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
但講究歸講究,爭權奪利這種事情,其實哪家都差不多。
就是那些沒幾個錢的家裏,兄弟姐妹還會爲了父母的一套房子爭的頭破血流呢!
不過再怎麼爭,真沒誇張到九龍奪嫡的程度……
或者說,她沒見過。
她一直覺得家裏的氛圍還挺好的。
雖然大伯哥花心蘿蔔一個,每次見她態度都高高在上,目光鄙夷令人不適,但他回來的次數又不多;雖然二伯哥和二嫂尖酸刻薄,但大家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真說的難聽了進了老爺子的耳朵兩口子一把年紀了還得挨訓;她老公就不說了……
她一直以爲,這個家最大的矛盾,無非就是私生子的問題。
誰能想得到和和睦睦坐在一張飯桌上喫飯的一家人,竟然會想着殺死對方?
一股莫名地寒意升起。
肖琴看向趙熹微,一夜沒睡,她眼下有淡淡的青,粉底都不太能蓋得住。
雖然和她的交集不多,但對於這位大侄女,肖琴有着自己的定義:好人。
一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會在她初入豪門,還不適應的時候送來全套服飾;會讓祕書爲她請身體管理顧問;會在發現她鬱鬱寡歡的時候邀請她去公司工作……
嫁進趙家這些年,她雖然融入不進去,但看得分明。
趙熹微可謂是在儘可能地對每個人好。
哪怕回到家中,趙傳鴻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她也是沉默地承受下來,要麼不反駁,要麼就解釋,任誰都看得出來,她花了多大的心力在維繫這個公司,在維持這個家庭。
他們怎麼,他們怎麼……
肖琴作爲一個外人,都覺得心寒。
何況是傅書意。
和在車上看到消息的肖琴不同,傅書意第一時間敲響了沈秀的房門,要知道完整的經過。
她聽得很沉默。
聽完,她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我以爲,他們只是要……攻擊趙傳頌而已。”
“我是不是不該去的?如果我不去找她們,是不是周梓珊和熹微就不會被發現,車禍也不會發生,那麼周梓珊也不會死……”
“是我的錯……”
“根據警方的審訊記錄,”她告訴傅書意,“早在你去周家之前,趙傳業就已經有了□□的念頭。你不去,他們一樣是要做這件事情的,畢竟他們是在你之前先發現的熹微和她媽媽。”
沈秀又將付澤轉述給她的審訊記錄給傅書意複述了一遍。
當得知是常嫺雅出的主意時,這個溫柔的女人咆哮起來:“毒/婦,毒/婦,毒/婦!”
“當年熹微還是個孩子啊,她怎麼就狠得下心!”
說實話,這個審訊結果,沈秀也很意外。
因爲第一個提出要對趙熹微動手的人,竟不是趙傳鴻。
在審訊中他說道:“我其實沒想殺人……趙熹微對我的威脅並不算大,那時候老爺子還年輕,我覺得我能生出個兒子來,是常嫺雅,是常嫺雅!”
車禍發生之前常嫺雅正好檢測出了身孕。
早已驗明男胎的她已經將趙家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哪裏容得突然出現的趙熹微搶走她,或者說她兒子本應該擁有的東西。
“我有什麼錯?我沒錯!”
審訊室內,她咆哮着說道:“我只是想要保護我兒子的東西而已!”
審訊的警察反駁她,“不,那不是你兒子的東西,且不提你兒子是個私生子,就算私生子有和婚生子一樣的繼承權,在趙高贏沒有把趙家的財產給他之前,你兒子就一分錢都沒有!”
“不,不是這樣的!都是我兒子的!全是他的!他是唯一的男孩!他是趙家唯一的香火!”
常嫺雅試圖撲向警察,帶動着手腳上的鐐銬嘩嘩作響,她整個人撞擊在束縛椅上,披頭散髮,面目猙獰,頭上包裹着白紗布的地方,都又一次滲出血來,然而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咆哮。
“你們撒謊!你們撒謊!我兒子是趙家唯一的繼承人!趙傳鴻不能生了!趙熹微和一個女人結婚了!趙家絕種了!趙家絕種了!只有我兒子!他們只能給我兒子!”
“瘋子。”得知常嫺雅在審訊室內的反應,傅書意閉了閉眼睛,“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和徹底瘋狂的常嫺雅不同,常嫺靜在癲狂過後,反倒漸漸清醒過來。
面對□□的控告,她拒不承認,“我沒有,不是我做的,你們有什麼證據?”
可惜她再怎麼反駁,也扛不住有個對姐姐知根知底的妹妹。
常嫺雅抖起姐姐的老底來,可真是一點都不手軟。
“那個孩子呢?你們見到他了嗎?”
傅書意問起那個叫做常虎的孩子。
“見到了。”沈秀點頭,“十五歲多一點,剛剛上高一。”
傅書意又問,“老爺子是個什麼態度?”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老爺子的態度。
沈秀輕笑起來,“老爺子沒把人帶回來。”
傅書意睜開眼,“我就是擔心他老糊塗了。”
沒把人帶回來,就是最好的態度。
她若有所思,“看來老爺子是真的很討厭這個常嫺雅。”
若非如此,也不會連她生的孩子都不要。
畢竟不管怎麼說,那個孩子也是老爺子的親孫子。
她很快就想明白,常嫺雅犯了老爺子的幾重忌諱。
她一一細數給沈秀聽。
“第一重忌諱,是她不該對趙傳鴻動手,趙傳鴻再怎麼說,也是老爺子的親兒子。”
“第二重忌諱,是她不該在老爺子還沒有給她給她兒子的時候,就把趙家的東西視作自己的。”
“第三重,也是最重要的一重忌諱,是她不該這麼蠢,被人發現不說,還鬧到局子裏,讓整件事情根本無法收場……”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到過常嫺雅對趙熹微生母出手的事情。
不單是沈秀明白,傅書意更清楚,對於老爺子來說,這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兩人默契地不提。
傅書意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心裏頭醞釀了一腔的怒火。
見沈秀面露疲憊,她心疼地道:“你快睡,跟着熬了一晚上。”
“熹微那邊,”她想了想道,“我讓廚房熬了湯,中午我親自給她送過去。”
出門,傅書意小心翼翼地將門帶上,深怕關門的聲音驚擾到沈秀。
她垂下眼眸,斂住眼中的寒光。
常家……可真是養出了兩個好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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