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布衣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山尋匪
    雨還沒有停,怕生出什麼禍事,徐牧派着人,特地去檢查了七八間草屋。

    除了些普通的生活器具之外,以及一具女子的屍體,並無其他太大的發現。

    連武器袍甲,都不多一副。

    直到周遵拉開了一個地窖——

    不多時,各種幽怨啜泣的聲音,嗚嗚嗚地傳了出來,聽得人頭皮發麻。

    “東、東家,好多姑娘!”

    在旁的人,都匆忙走到地窖,繼而往裏走。

    昏黃的火把光下,十餘個衣裳襤褸的女子,滿身都是化膿的傷痕,被人用鐵鏈鎖着雙腳,連腳裸都變得微微畸形了。

    各自擡起的臉龐,滿是絕望和驚怕。

    已經有女子在這處地牢裏死去,二三具的模樣,屍體被堆到角落裏,有毛蠅嗡嗡地繞飛。

    “聽說這些老匪不僅殺人放火,還採花的。”周遵渾身發抖。

    “救人。”徐牧凝着臉色。

    大紀朝秩序崩塌,即便離着內城不遠,卻依然有人間慘象。

    砍斷鐵索,再尋了衣服,讓這些女子穿上之後,悶重的氣氛,才稍稍去了一些。

    “周洛,你騎一匹馬,去外頭請些馬車回來,記得了,切莫驚了官府。”

    周洛點點頭,壓着竹笠開始往外走。

    待將十餘個苦命女子安頓好,徐牧才走到旁邊的草屋,看着幾個受傷的莊人。

    一羣人之中,無疑是陸勞的傷勢最重,肋下被鐵箭穿過,花了許久的功夫,才堪堪止住了血。

    “東、東家,我無事。”

    徐牧彎下腰,沒有答話,小心地幫着又上了一輪金瘡藥。餘下的人之中,除了黑夫腿受傷之外,問題都不算大。

    徐牧沉着臉色,包括司虎在內,挑了四個還算完好的莊人,準備入山。

    草屋外的時辰,已經是天色微亮。

    五個人迅速披好了蓑衣,戴好竹笠,各自取了鐵弓揹負在身,在徐牧的吩咐之下,每人還多帶了一壺鐵箭。

    “周遵,此處便交給你。”走出草屋之時,徐牧凝起聲音。

    如今的光景之下,在草屋也未必安全,不過,只要周洛能趕回來,便能先把傷者,以及那些苦命的姑娘,先送回去。

    “東家放心。”周遵點點頭。

    徐家莊的武器公證並不多,這一輪入山,留給周遵這些人的武器,並不多了。

    徐牧只能期望,儘快在後山找到莫大,早些結束這一輪的殺榜。

    “入山。”

    五條人影,大步走入雨幕中,循着後山的路,開始往林子深處走去。

    ……

    “有無馬?有無馬!”

    一處巖洞裏,莫大仰着臉,連着問了兩次。

    “大當家,無了!都被那些殺榜的捅了!”

    莫大氣得抽刀,劈段了面前的一截木樁。

    若只是簡單地跑路,他只需尋着遁逃的路,避開官軍和城鎮,便無太大的事情。

    但偏偏,在他的面前,還堆着好幾口的木箱子。

    木箱子裏,盡是金銀珠寶,以及價值不菲的古玩字畫,甚至,還有一件銀質的上好袍甲。

    單單靠着他們三四人,根本沒法帶走這些好東西。

    有了馬,只需要兩匹馱着走,問題迎刃而解。

    不耐地戳着彎刀,莫大陷入了躊躇之中。

    既然是殺榜,那些人不會放過他,鐵定要入山的,不把他交給官坊,誓不罷休。

    “大當家,若不然先避開,日後再回!”

    “不行,不見了怎辦?”

    莫大咬着牙,幾年的刀口舔血,才得來的這番富貴,他如何捨得。

    “大當家,我回了!”

    這時,一個踉踉蹌蹌的老匪,匆忙跑入了巖洞。

    “怎個情況!”莫大急忙起身,臉色變得急促起來。

    他已經猜得出,先前分開十幾個老匪,定然是中了圈套。

    “二、二爺和三姑,都被梟首了!那幫子的老兄弟,也被殺了個七八分,往、往路子前方逃了。”

    “直娘賊的殺榜小兒!盧、盧!”

    “大當家,我記得清,叫盧子鍾,是湯江城的。”

    莫大緊緊凝住臉色,再度陷入躊躇兩難。

    “大當家,若不然尋個隱祕的地方,我等先埋了財寶,那些殺榜的,定然尋不到。”

    “若被人尋到,不見了怎辦!”莫大重複了一遍,聲音嘶啞得可怕。

    在他面前的五六個老匪,一時不知該如何,只能怏怏點頭。

    “莫急,我留着這些,也是想着到時候,與列位同分的。”莫大擠出笑容,吐出了一句。

    巖洞裏篝火微弱,晃得幾個老匪的身影,忽長忽短。

    ……

    重巒疊嶂的景色,徐牧帶着一行人,小心往前走,偶爾會驚起躲雨的林鳥,倉皇拍着翅膀,飛去了遠方。

    山路越往前,便越發顯得罕無人煙,到了最後,連着延伸的山道,都被野蠻生長的棘草,一下子遮了去。

    徐牧停下腳步,擡起了目光。

    這一輪入山,他不僅要殺榜那麼簡單,日後徐家莊要在馬蹄湖立足,終歸要認真查看一番。若是藏着十個八個老狼窩的話,乾脆就斷了念想吧。

    “東家,我看過了,無虎狼的痕跡。”一個身子高些的莊人走了過來。

    徐牧記得,這人叫呂奉,也是先前的五個馬車伕之一,脾性有些沉默寡言,但辦事很利落。

    “東家,我先前做個獵戶子,這一帶山巒,當沒有虎狼出沒。即便的有,也不在這處的山頭。”

    徐牧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只需要抓住莫大那幾個老匪,交到官坊那邊,便能在馬蹄湖附近,安家落戶了。

    “呂奉,這一輪你怎麼看。”

    呂奉頓了頓,難得又多說了幾句,“東家,那些個老匪不僅要避雨,還要避開我等,很大的可能,是窩在山洞裏。”

    徐牧露出笑容,點了點頭。呂奉的分析並沒有錯,當然,前提是這些老匪不會逃下山。

    徐牧敢篤定,這幫子的老匪,盤踞在馬蹄湖幾年時間,定然收攏了不少財寶,草屋裏尋不到,定然會藏在後山上。

    又無馬無騾子來馱運,除非是說,這幫老匪願意放棄財寶,或者重新埋藏。

    但這等的亂世,按着老匪們的脾性,特別是那位莫大把頭,應當是失命事小,失財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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