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布衣 >第四百九十章 嚴陣以待的滄州水師
    江風烈烈。

    立於樓船之上的童杜,描虎披風飛舞,金革之聲錚鳴,頗有幾分意氣風發。

    “避過了火舫,又如何!我滄州水師,乃是天下精銳!十三艘樓船,蓄勢待發!兒郎們,隨我童杜一道,殺敗蜀師!”

    滄州水軍,列開的弧月陣。搖晃的船身之上,一隊隊的滄州江弓,迎着吹拂的江風,舉起了手裏的鐵弓,嚴陣以待。

    那藏在船羣裏的火弩船,諸多的弩手,開始在弩矢箭鏃上,裹上了火油布,準備平射。

    “布衣賊,你犯我暮雲州!請入甕而死!”

    童杜抽出了長劍,迎着江風,指去蜀州水師衝來的方向。

    “我等乃是國之義士,爲朝廷效命,殺反賊,義不容辭!”

    ……

    徐牧冷着眼睛。在他的前方,依稀能辨認得出,嚴陣以待的滄州水師,黑壓壓的一大片。

    古往今來,守城戰,以及水戰,都是最爲慘烈的戰事。拿水戰來說,若是陷入鏖戰,必然逃不過接舷的命運,雙方不死不休,直至船毀人亡。

    “主公,風勢急促,避不得了。我等與滄州水師,只能在這江上,廝殺一場。”東方敬語氣沉沉。

    “我自然知。”

    握了握拳頭,徐牧摸到了劍柄,將那柄跟隨了一路的長劍,“鏘”的一聲拔了出來。

    如果沒記錯,這柄長劍,是當初望州失陷之前,老官差送給他的。

    老官差說,若是天下太平,便還入望州官坊的武備庫。

    但這天下,何時太平!

    死了的人,熱血尚有餘熱。而活着的人,努力活着的人,要循着先人遺志,殺出一個太平天下。

    “敬問天下,可曾聽聞蜀人之志!披堅執銳,乃天兵下凡,勇不可當!”

    “列位袍澤,請隨我一道,衝殺滄州的豬狗!”

    立在樓船高臺上的魏小五,披着亮甲,怒吼着揮起徐字旗。

    徐字旗迎風飄舞。

    前後左右,盡是蜀卒跟着怒吼的聲音。

    鼓帆之下,四萬蜀州水師,以盾船爲頭陣,往前方的滄州水師,呼嘯着衝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東方敬仰望前方,語氣冷靜至極。

    ……

    “迎戰——”

    童杜咬着牙,長劍指去前方。

    漫天的飛矢和火弩,遮天蔽月地射向衝來的蜀州水師。

    最先衝至的盾船頭陣,仗着覆蓋的鐵皮,並未被飛矢擊退,連火弩的火星子,都不曾打起半粒火星。

    “舉盾——”

    一艘艘的蜀州戰船上,各個裨將和都尉,命令本部舉起牌盾,擋住飛射來的箭矢。

    背弓的蜀州射手,在牌盾的掩護下,同樣拔了弓弦,拋出一撥撥的飛矢,射入滄州水師的弧月陣。

    你來我往之間,整片天空,彷彿一下子暗下來。

    雙方都有士卒中箭,“撲通”“撲通”的落水聲,一時間此起彼伏。

    轟。

    第一艘盾船,迎着數艘衝來的滄州鬥艦,撞得江面水花迸濺。盾船巨大的船犁,如利劍一般,將正面的一艘滄州鬥艦,捅得船裂沉江。

    “起拍杆!”

    咔咔。

    盾船的船身兩面,二節巨大的拍杆,一下子拉了起來,等十餘個士卒鬆手,拍杆狠狠砸下,帶着崩山般的力量,將側邊的另一艘滄州鬥艦,砸得船身傾翻,十幾個滄州的舟師,驚得立即跳江。

    卻沒游出多遠,密密麻麻的飛矢落下,化成了一灘灘暈開的血花。

    “繼續,給我擋住蜀州水師!”

    童杜驚怒無比,不斷下着命令。

    只可惜火舫之計不成,否則,這蜀人哪裏來的底氣。

    蜀州的水師,越衝越近,在盾船頭陣的掩護下,開始殺入了滄州的弧月陣。

    有蜀州戰船着了火勢,船上的舟師和士卒,逃之不及,即便落入水中,也難逃被箭殺的命運。

    舉目之下,敵我雙方的浮屍,越來越多,整片江段,血腥的味道,刺得人鼻頭髮酸。

    “推重弩,射死這些滄州狗!”

    重弩,以陳打鐵帶着人趕製的,並不多,四萬水師,也攏共百餘座,但威力極其恐怖。巨大的弩矢穿透而去,若是射得準,很快便有敵船搖晃進水,繼而慢慢沉江。

    “該死,快,用鉤拒,和蜀人打接舷戰!”

    童杜的命令,層層下達。一艘艘的滄州戰船,弧月陣越來越凌亂,不管是艨艟鬥艦,抑或是樓船戰船,都往前衝了過去。

    一杆杆的丈長的鉤拒,在諸多滄州士卒的瘋狂下,不斷卡在蜀船的船身上,往前拼命拉拽。只等接近了些,便立即搭上浮橋,舉了刀盾踩着浮橋,撲殺而去。

    “優勢在我軍。”東方敬凝視前方,“敵軍用鉤,主公可用拒。”

    鉤拒鉤拒,可鉤可據。一般用作鉤船,但同樣的,也能卡着位置,將敵船推開。

    東方敬說的並沒有錯。如今以弓戰來說,有重弩在,優勢不是一丁半點。

    “推——”

    隨着一個蜀州裨將的怒吼,長長的鉤拒,將要靠過來的敵船,迅速推開。

    沒等對面再衝來,蜀船上的連弩手,便從牌盾的隔距中,將一撥撥的弩矢,透射而去。

    落江的滄州士卒,發出驚恐的呼喊。但沒喊出幾聲,便被射去的弩矢,扎穿了身子頭顱,沉入江裏。

    “布衣賊,你便如倉房裏的碩鼠,嚇破了膽!”連着罵了好幾句,童杜依然沒有解恨。

    他自詡水戰精通,但現在,卻被對方擋下了所有。

    “將軍,我軍損失慘重!”有裨將跑來,滿臉都是焦急之色。

    其實不用裨將通告,童杜也看得清楚。不想和他打接舷戰的蜀州水師,仗着遠射,已經是越殺越勇。

    甚至,有許多船上的滄州士卒,已經嚇得跳江,企圖游去岸邊。

    “用了橫江鐵索,想將我蜀州水師,困在這裏。但現在看來,童杜是作繭自縛了。”

    “我早先說過,狹路相逢,勇者勝。滄州真正精銳的水師,並非在這裏。這位童杜將軍,當真是小看了主公,小看了我蜀州。”

    東方敬聲音稍頓。

    “主公,是時候了。改拒爲鉤,敵軍潰敗之勢已成,可打接舷戰。”

    “如伯烈所言,正有此意。”

    只等徐牧下令,早已經憋着一股氣的蜀州水師,在接近了敵船之後,改拒爲鉤,將敵船往前鉤來。

    童杜並沒有讓自家水師後退,臉龐上狀若瘋狂,“接舷,便與他接舷戰,殺退蜀人!”

    ……

    “他也知曉,無路可退了。”東方敬笑了聲,“這天下間,擋着主公大業的人,終歸要煙消雲散。”

    這句話很霸氣,有彩虹屁的嫌疑。

    但……徐牧聽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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