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布衣 >第九百零五章 吾苗通,願投效蜀王!
    巷子的小屋外,黃昏來臨。

    屋內燈簇如豆。

    今日的老仲德,說了很多的話。每一句,常勝都認認真真地聽着,並無任何的不耐。

    直至最後,老仲德聲音緩下,稍稍歇了口氣。

    “另外,還有東萊的事情,我不太放心。袁衝可能是傻子,但申屠冠可不是。常書,你有辦法麼。”

    常勝想了想,“老師的推恩之計,實屬驚世駭俗。但尋常的禮物,不足以挑撥袁衝的心思。”

    “我尋思了番,不如,送上一副金甲。”

    “金甲?”

    常勝點頭,“正是金甲。老師也知,古往今來,只有王爵之人,才能佩戴金甲。而東萊的王爵,應當是袁衝的。但我等送了金甲給申屠冠,其中的意思,已經一目瞭然。”

    “到時候,哪怕申屠冠再聰明,袁衝那邊,也要提防申屠冠稱王自立的可能。甚至說,會引發刀兵相見。老師之意,是不想讓東萊成爲附庸,更想把大將申屠冠,收入囊中。此舉之後,需另想一個辦法,安撫住申屠冠,以免他投蜀而去。”

    老仲德欣慰一笑,“常書,你又有法子了。”

    “造出申屠冠與西蜀的仇勢。”

    “如何造?”

    常勝擡頭,面容依然冷靜。

    “若無猜錯,對於東萊三州,蜀人也會盡力拉攏。若是東萊成爲西蜀的前線側翼,又有數萬之軍,對於我北渝而言,將是很大的絆腳石頭。我估計,西蜀祕派的使臣,很快也會趕來東萊,行拉攏之舉。”

    “要造出仇勢,只能以申屠冠的名義,殺掉西蜀祕派的使臣!如此一來,便絕了申屠冠投蜀的念頭。”

    “常書,我沒看錯你。”老仲德臉色更加激動,“讀書一十九年,你踏出去,踏出屋子,讓整個天下,知曉你的名頭。”

    “結束亂世,我便又能安心讀書了。書海浩瀚,窮我一生,願徜徉在其中。”常勝擡起頭,臉龐間滿是嚮往之色。

    ……

    滄州,江岸邊的春谷郡。

    此時,在城門邊上,三百餘騎的人馬,急急奔行而來。

    守城的一個郡兵校尉,待看清了來人之後,驚得無以復加,急忙理了理身上的袍甲,躬身抱拳。

    “校尉李武,拜見吾王。”

    “免禮。”下馬的徐牧,臉色帶着焦急。

    “樊將軍人呢?”

    “回吾王,在郡守府裏。”

    徐牧點頭,帶着司虎幾人,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在幾人裏,還跟着一個面龐青嫩的小卒。

    當然,並沒有倚仗蜀王的身份,便在城中騎馬奔行。新奪滄州,安撫百姓是首要之任。

    這一次來春谷郡,不僅是爲了樊魯,更是爲了苗通。他有聽說,在獻計破了康燭之後,苗通有過尋思的打算,但被曹鴻派人阻止了。

    “老樊拜見主公!”

    樊魯也同樣一身是傷,但皮糙肉厚,屬於司虎的小翻版,此時也癒合得差不多了。

    “老樊,牧哥兒常說,我們兩個是西蜀最聰明的——”

    “傻虎,你閉嘴啊!”

    “老樊哥哥,來之時,我司虎就想着咱倆義結金蘭。”

    “閉嘴……”

    沒有理會後頭的熟絡,帶着一個年輕的小兵衛,徐牧繼續往前走,直至入了屋子,這纔看到一身是傷的苗通,平靜地靠在牀榻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徐牧咳了聲。

    苗通臉色一怔,才收回了目光,待看見來人之時,更是驚得要下牀行禮。

    “苗通,無需客氣。”

    再見故人,苗通眼睛發紅。他的老友,他的部屬,他的家人,都死在了東陵。

    “你的事情,我都知曉。戰事之下,我也料想不到,左師仁會禍及家人。但叛亂之計,乃是我提出的。在我的心底,對於苗兄,實則愧意難當。”

    “蜀王何出此言……與蜀王無關。”

    徐牧擺手,“左師仁敗退吳州,爲了彌補大過,我已經下令,免除楚州一年的賦稅。”

    相比起陵州,楚州的戰禍更重,那五萬的民夫肉軍,也大多是楚州徵募的。

    “另外,知曉你滿門抄斬的事情,我想了許多法子,想幫助苗兄。敢問一句,苗兄可是臨湖人氏?”

    “正是。家中尚是大族,也算略有薄資,我當年相信左師仁有平亂世之意,所以才散財募了鄉勇,前去投靠。”

    “臨湖苗姓,當是大族。但若無猜錯,其中有一支,因爲族中關係不和,遷徙去了其他地方。”

    “蜀王如何得知?”

    徐牧笑了笑,“那便對了。我先前說,爲了彌補過錯,想了些法子,幫着苗兄找回了親人。苗龍,你先過來。”

    跟隨進屋的年輕小卒,早已經急不可耐,走到了牀榻之前,衝着苗通,便是跪地叩拜。

    “苗龍見過四族叔。”

    苗通驚了驚,臉上滿是不解。

    “苗家的那支人脈,遷徙之後入了蜀州,先前我多番打探,才查明瞭關係。今日起,苗兄在蜀州里,亦有了親人。”

    “四族叔,我帶了族譜。”

    苗通顫着手,接過泛黃的族譜,在翻到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後,整個人泣不成聲。

    “亂世之人,如無根浮萍。便如徐牧,當初是望州人,但現在,我卻是蜀州人。有親有友的地方,何言無家。”

    “養好了傷,得了空閒,你便去蜀州看看。我相信,蜀州苗氏的人,也等你許久了。當然,若是有了興致,便入宮找我喫酒,傻虎那邊,可一直唸叨着你呢。”

    招徠的事情,徐牧隻字不提。

    有軍醫走入,用食案端着藥湯。

    徐牧接過之後,舀起來吹涼了,才慢慢喂到苗通嘴邊。

    “蜀王,這如何使得!”

    “其他的事情不講,你苗通,是我徐牧的友人,是西蜀的老友。作爲老友,喂個藥湯又有何妨。”

    苗通更加痛泣,只一會,忽然間起了身子,臉色驀然堅定,衝着徐牧叩拜長揖。

    “吾苗通……願投效蜀王,殘生賤命,此後聽蜀王差遣!”

    “好!”徐牧大喜,“你苗通入蜀,方是我徐牧攻伐東陵,最大的一筆收穫!今日起,我表你爲西蜀水師大都督,總督襄江所有事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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