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布衣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谷澗之戰
    “鑿溝!”

    滾木之下,抽刀的西蜀老裨將,急急在雨中下令。六千人的西蜀斷後營,只那麼一會功夫,便有二三千的人,被攆死在滾木之下。

    血染紅了雨水,有未死透的蜀卒,不斷髮出憤怒且痛苦的高呼。

    “繼續鑿溝,擋住滾木!”老裨將顫着聲音,看了一眼前方的本陣。地勢之下,本陣的大隊人馬,在泥濘之中還沒有走出傾斜地勢。若是他們退了,只怕這些滾木會繼續攆下,直至砸亂整支大軍。

    “同回……七十里墳山!”老裨將仰頭狂笑。

    ……

    “西蜀的斷後營,擋住了滾木之勢。那西蜀的少年將軍,趁着機會,迅速離開谷澗之地。西蜀的本部大軍……戰損並不大。”

    “另外,常霄將軍已經按着軍令,追擊殺敵了。”

    聽完情報,常勝揉了揉額頭。

    “不管如何,此時蜀人士氣低落,入山道前震碎他們的膽氣。”

    “小軍師妙計。”

    常勝不答話,目光看着外面的雨幕,心底生起了一股擔心。

    在山道入口,滾木的奇襲後,常霄帶着賣米軍,在諸多北渝營的配合之下,已經殺過了谷澗,直奔西蜀的本陣人馬。

    “迎戰!”阮秋勃然大怒,親自帶着兩萬海越,堵在了北渝人衝殺的口子上。

    箭矢沾水,無法遠射,泥濘且血紅的山道上,上演着一出拳拳到肉的白刃戰。

    常霄帶着的賣米軍,兇猛異常,殺得不少蜀卒紛紛倒地。

    “換槍陣!”上官述飛身掠來,擡刀劈翻一個北渝校尉,止不住地怒聲下令。

    “韓將軍有令,將敵軍推入谷澗!”

    “殺!”

    殺出的槍陣,以短牆的規模,齊齊往前踏步捅槍。夜色的昏暗下,數百個北渝士卒,不斷被逼得後退,摔到谷澗之下。

    “再列槍陣!”

    “阮兄,可敢擋賣米軍?”上官述抹了一把雨水,焦急開口。先行殺來的賣米軍,若是置之不顧,要不了多久,便會壞掉整個列陣之勢。

    “都是一把卵一副膽,老子怕他作甚!黑崖營,跟老子上!”阮秋提着刀,怒吼了聲。在集結了數千的精銳海越後,齊齊往賣米軍的方向撲去。

    “殺光蜀人!”常霄滿臉戾氣,見着衝來相擋的蜀卒,露出狂喜的笑容。

    他擡刀前衝,將跑得最快的兩個海越卒,眨眼間劈飛了頭顱。在他的身邊,諸多的賣米軍精銳,亦是怒吼無比,殺聲震天。

    “南地的小崽子,喫某一刀!”

    前仆後繼,數不清的海越士卒,被殺得不斷死去,癱在雨水之中。

    提着刀的阮秋,看得目眥欲裂,連着劈翻二三賣米軍,尋到了賣家軍主將的方向,便帶着一撥親衛,踏步衝了過去。

    將一具屍體擲地,常霄舔了舔嘴巴,看着衝來的阮秋,也大笑着垂了刀,迎着衝上去。

    “賊將!”阮秋躍身一刀,朝着常霄當頭劈下。

    雨幕中,一聲“鐺”的錚鳴,驀然刺痛人耳。

    阮秋連着退了二三步,待站穩之後,又不管不顧地握緊刀,往前繼續撲殺。

    常霄雨中大笑,“便如你,纔像個帶卵的漢。”

    阮秋怒而不答,只知提刀廝殺。

    不斷有海越的士卒,在他的身邊倒下。相比起來,戰死的賣米軍,反而不見多少。

    “莫分神!”常霄回身一刀,朝着阮秋胸口剁去。

    阮秋回刀格住,整個人卻被震得趔趄後退,只知腳板打滑,癱倒在泥地上。

    “莫說是你,整個西蜀,老子只怕那頭老虎。”常霄冷笑着,眯了眯眼,擲刀脫手,往倒地的阮秋飛去。

    阮秋臉色大駭,只避了半個身子,右側的肩膀,被常霄擲來的長刀捅入,鮮血一下子滲入溼泥中。

    “蜀鼠,不過爾爾。”

    常霄彎腰在地,又拾起一把長刀。便在這時,他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似是耳畔裏,聽到了滾雷之聲。

    癱在地上的阮秋,嘴巴溢血,忍不住開口大笑。

    “爾等,已中我家韓將軍之計!”

    沒等常霄看個明白,便在山巒兩側,數不清的碎巖,一下子砸了過來。在其中,更有大些的滾巖,順着谷澗的傾斜,往追擊的北渝人砸去。

    常霄怔了怔,在他的後方,一個個的同僚營,發出了悽叫之聲。

    “圍殺賣米軍!”

    藉着滾巖之勢,上官述高聲怒喊。在後方,亦有不少的西蜀將士,齊齊吼了起來。

    重傷的阮秋,亦趁着機會,被親衛一下子扶走。

    常霄眯起眼睛,在雨夜中辨了好幾回,猶豫了下,終歸沒有冒險。他踱着腳步,緩緩往後退去。

    ……

    “常霄上當了。”聽到情報,常勝一聲嘆息。

    “短時之內,哪怕有雨水,蜀人也不可能破壞山勢,無非是一場驚弓之鳥。不過,常霄此番也算完成了任務,贏了一次大勝。”

    常勝垂下頭,看着面前一張筆墨未乾的草畫地圖。地圖是尋了嚮導,專門畫下來的。

    “接下來,蜀人別無他法,只能繼續往前。另一端的出口,我北渝大軍的人馬,也準備就緒了。”

    “另外。”常勝擡頭,看了眼身邊的閻闢。

    “鑑於上次在恪州蛇道的事情,此一番不管如何,都要派百餘個好手,登上兩端的山巒,留意蜀人的木鳶。”

    閻闢點點頭。

    “柳軍師那邊,最近可有情報。”

    在這六萬餘蜀卒,徹底入甕之後,柳沉便帶着八萬餘的人馬,在山巒之外安營紮寨,提防跛人的出擊。

    “柳軍師那邊,尚沒有任何軍情。”

    聽着,常勝點了點頭。

    “諸多的安排,這一場,我北渝輸不起了。我約莫是沒有了法子,只能以此法,拼掉西蜀的大軍。我北渝戰死六萬,三五年後或能重新建制。但西蜀戰死六萬,足夠他十年二十年內,翻不得身。”

    “小軍師英明。便如徐蜀王的人馬,其中有近半,都是東拼西湊的,比如說什麼海越山越,西域平蠻,連着俠兒義軍都有。”

    “不可小覷徐蜀王。”常勝搖頭,“即便是如此,他這些年來,將屢屢將我北渝,一次次逼到了絕境。”

    “此人,是不世之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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