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煙雨樓還未被白家小姐收歸管制時,本是一座極爲尋常的樓子,幾位頭牌的名氣也並不大。
只是自從白箏接管煙雨樓之後,那檔子生意便少了,紅牌姑娘的名聲逐漸大了起來,慕名而來的都是些觀舞賞曲的世家子弟。
起初他們還是藏着掖着,偷偷摸摸地來,來過幾次之後便成了熟客,不再避諱。
久而久之,煙雨樓名聲大顯,京中名流人士也前來喫茶喝酒,談論一些瑣事。
譬如哪位大人又被御史彈劾了。譬如昭陽長公主爲七城之主,危及帝位。
名氣打響了之後,炙手可熱的頭牌們便也不再接客,轉而做了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煙雨樓也修建得愈發清幽雅緻,招來了不少“貴客”。
故而當蕭瑾一行人出現在煙雨樓時,未曾瞧見在門口招攬賓客的老鴇,樓上也沒有姑娘巧笑嫣然,晃動着水袖。
蕭瑾的眼睛上雖然蒙了一層白綢,但並不代表她瞎了,什麼都看不見。
網文主角逛青樓時,無論男女,不都應該被滿臉脂粉的老鴇推搡着進去嗎還有那些年輕水靈的姑娘呢,都去哪裏了
她看着這座十分講究的建築,再看看匾上頗具風骨的三個大字煙雨樓。
不說這是青樓,蕭瑾險些以爲她要進的其實是個茶樓。
蕭瑾有些落寞。
網文穿書者的高光時刻,還有名場面打卡點,就這麼化爲泡影了。
這般想着,蕭瑾查案的動力都消減了幾分,總覺得自己穿這一身衣服實在是血虧不賺。
然而楚韶似乎頗有興致,絲毫不意外菸雨樓的風格竟然如此清新脫俗,面上含着從容的微笑,將蕭瑾給推了進去。
蘇檀身着粗布青衫,緊隨二人其後,當作自己是陪同少爺小姐出遊的丫鬟。
行至堂前,便是兩三名青衣小廝恭敬地湊上來,將她們引至大堂中央。
只是當小廝們第一次瞧見坐在輪椅上的蕭瑾時,皆是不約而同地愣了一愣。
原因很簡單,因爲來煙雨樓的多是些文人政客,少有女子光臨。再者此人眼盲腿瘸,來這地方也不知能作何消遣。
訝異是一碼事,招待又是另一碼事了。
小廝們一眼就能瞧出來,蕭瑾和楚韶定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非富即貴。
畢竟兩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寸錦寸金的雲錦,色澤光麗燦爛,宛如雲霞織就而成。就連身邊跟着的侍女,也是清麗如芙蕖,不似尋常丫頭那般刁蠻任性。
當即賠着笑,殷勤地將三人招呼入座,問她們需要來點兒什麼。
只是當楚韶含笑詢問樓子裏都有什麼時,小廝們卻傻了。
這位公子的聲音倒是十分好聽,但一聽這分明就是個女子啊
蕭瑾瞧着楚韶臉上的笑容,再看看一臉懵逼的幾位小廝。
即便蒙了一層白紗,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如同霧裏看花,她隔着眼罩也替楚韶感到尷尬。
實在看不過去,於是她回憶着原著劇情,自己開口叫了酒菜“一壺千日春,再隨意來些酥餅之類的喫食便夠了。”
此舉當然是爲了把小廝打發走,結束這樣詭異的氛圍。
不過考慮到還要繼續查案子,故而蕭瑾淡定地看了楚韶一眼,對着小廝多說了一句“我家兄長頗爲喜愛香薰之類的玩意兒,也不知樓裏哪位姑娘精通制香的法子,可否請教一二”
雖然小廝們已經知道蕭瑾口中的“兄長”多半也是假的,奈何顧客就是上帝,更何況對方還是一位姿容非凡的上帝。
當即便知無不言,殷勤答道“自然是有的,牌子上的蘭卿和宛君兩位姑娘,都是精通調香的妙人兒。姑娘要是需要,小的便把牌子給您。”
蕭瑾微微頷首,接過了牌子。
心裏卻在想,這兩人的名字一看就是路人,定不是製出春山空的幕後者。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再怎麼也得感受一下氛圍,然後再從長計議。
只是當她點頭之後,系統的機械音卻突兀地在腦海裏響起了。
恭喜玩家蘇檀好感度5
“”
減5好感度還需要恭喜
比起說掉就掉的好感度,蕭瑾望向看似並沒什麼異樣的蘇檀,很不理解對方突如其來的掉好感度是什麼操作。
蕭瑾不理解,其實蘇檀更不理解。
誠然,北齊燕王和堯國公主之間有着深仇大恨,的確不可能生出太多的感情。
就算是爲了查案,接牌子接的這麼幹脆,究竟把公主置於何地、又放在什麼位置上
蘇檀作爲大堯子民,即使亡了國,也不忍心看自己國家的公主受此欺辱。
更何況,此人還是楚韶,她就更看不過眼了。
然而當蘭卿和宛君兩位姑娘款款步來時,蘇檀的確沒想到,最有興致的居然是自家公主。
楚韶的嘴角含笑,搖着摺扇和兩位姑娘聊了許久。
她並未刻意僞裝自己的聲音,所以蘭卿和宛君都心知肚明,楚韶就是女子。
但當她們見着了楚韶的面容,卻由衷地生出喜愛。於是裝作不知曉對方是女子,笑盈盈地同她說了許多話。
“公子,香丸需得用棗膏或是煉蜜粘合。粘合劑也得是香材,這樣纔會同時起到髮香的作用。”
楚韶的眼神很溫柔,和風細雨般對待二人,若有所思道“噢,原來是這樣。”
實際上楚韶並不關心香丸究竟是如何製成的,只是覺得蕭瑾既然聽從了她的建議,穿上了雪衣長袍,那麼她也理應饋贈給對方一些回報。
比如關於香丸的一些線索,比如忍着無聊和麪前的兩人攀談。
只是蕭瑾並不感激楚韶的回報,她的腦袋已經從內部開始疼痛了。
之前讓女主喬裝成其他模樣,簡直就是個錯誤。
哪有像楚韶這樣披着馬甲,然而基本上等於沒披的。
還不如不喬裝,起碼劇情不會變得這麼魔幻。
也就在蕭瑾和蘇檀彷彿成了背景板時,蘭卿掩脣輕笑,聊至高興處,講起了一件趣事“公子有所不知,奴家接客接了這麼多年,可從沒見過跟前幾日那人一樣猴急的。”
前幾日
聽到這個關鍵詞,蕭瑾有些來勁兒了。
楚韶臉上依舊掛着溫柔的淺笑,順着蘭卿的話問了下去“不知那人究竟有多猴急,姐姐可否講與在下聽聽”
聽了這話,蕭瑾都不由得微微皺眉。
楚韶這進入角色也進入得太快了吧,一口一個“在下”、“姐姐”,一看就是老手了。
許是不習慣自己頭頂上時常冒綠,蕭瑾心裏還存了些微小的不爽。
這種算不上舒爽的情緒,在她隔着一層白紗,在朦朧間隱約瞧見楚韶彎起的脣角,還有那粒硃砂般的淚痣時,就從不爽變成了很不爽。
儘管蕭瑾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爽。或許是因爲楚韶的腦回路太過清奇,常常做出一些逾矩的行爲。
只是當這類逾越的舉動上升到大衆高度時,她才發現楚韶對待所有人,原來都是無差別攻擊的。
楚韶可以溫柔地替她扣好玉帶,那麼同樣可以掂起指尖,在她的嘴脣上抹開一筆猩紅。
自然也可以搖着摺扇,笑吟吟地和其他人聊天講話。
因爲楚韶做任何事只是爲了好玩。如果有一天事情變得不好玩了,那麼她一定會收斂笑容,抽身離去。
其實抽身離去都還算好的,最可怕的是讓一個病嬌感到興奮。
畢竟蕭瑾見識過處於興奮狀態的楚韶。
那時此人手持沾血的銀劍,對待將死之人如同愛侶般輕柔低語。下一刻,卻毫不留情地用利刃斬斷了對方的雙手。
溫熱的血液灑在手掌上,她並不會覺得這是壞事,反倒還愉悅地勾起脣角,彎出一個清淺的笑“你最讓我開心,所以我對你最好,是不會虧待你的。”
光是想想,蕭瑾都覺得頭皮發麻。
連帶着看那兩位姑娘的眼神,都從不爽變成了憐憫。
姑娘們,人間挺值得的。
不要靠近病嬌,真的會變得不幸。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的劇情還沒寫完,只能留在下一章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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