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略感震驚,這種網文經典套路都能被她碰上
她看了一眼身邊含笑的楚韶,頓時感覺主角光環真是又大又圓,甚至都能波及到十八線炮灰。
青衣小廝未曾刻意壓低聲音,故而堂中的客人們此時都放下了酒杯,訝異地望着蕭瑾一行人。
“白小姐可從未邀請過他人去樓上坐一坐,這位姑娘爲何會有這樣的福氣”
就連蘭卿和宛君都有些驚奇,心想今兒個是怎麼了,白小姐竟有如此雅興。
察覺到場內衆人向她投來了羨慕的眼光,蕭瑾蒙着眼睛乾脆擺爛了。作出一副淡漠的表情,橫豎裝作看不見。
這福氣一般人的確羨慕不來,畢竟不是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一個隨時要你命的病嬌。
不過病嬌傍身也有病嬌的好處,譬如這種只有主角才能碰上的事,居然也被她蹭光環蹭上了。
只是現在,她面臨着一個嚴峻的問題
隔了層白綢,蕭瑾仰頭望着掛起暖紅燈籠的高樓。
視線雖然被霧給籠住了,但此時她也能清晰地意識到,這裏是古早架空世界,不可能安裝電梯。
所以,她這種雙腿盡廢的弱勢羣體該怎麼上樓
蕭瑾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自己被小廝擡上去的尷尬場面了。
想着想着她沉默了,卻不想陡然聽見樓閣上傳來一道清越的嗓音“帶這位姑娘走雲梯。”
女子的聲音極爲悅耳,像是環佩相撞的輕響,莫名讓人覺得優雅慵懶。
仔細去聽,尾音稍顯沉悶,似乎在壓抑着笑音。
聽着這道嗓音,蕭瑾能夠合理作出猜測這個人應該是女配白箏。
畢竟像這種時候,能夠說得上話的一般都是有身份牌的角色。問就是網文定律,屢試不爽。
只是她沒記錯的話,在古代“雲梯”好像屬於攻城器械,白箏讓她走雲梯是想幹什麼
還沒等到蕭瑾揣摩出白箏的用意,滿座譁然,堂內議論聲不絕於耳。
青衫男子瞠目結舌,對身旁的人低語“是我想的那個雲梯嗎白小姐真的爲了那位去建了啊”
旁邊的人放下酒盞,嘆道“白小姐連這法子都想得出來。從前我還以爲那些話都是謠言,現在看來,她對那位倒也真是用情至深。”
蕭瑾眯了眯眼,那位哪位啊。
卻聽見離她最近的那幾人繼續說着“是啊,白小姐都快成爲京中的笑話了。如若不是因爲那位,估計她此時早該是太子妃了吧。”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
華服男子“嘖”了一聲,笑道“兄臺,這襄王和神女,是不是得換一換位置。”
青衫男子頓悟,改口笑道“也是,該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心。”
蕭瑾喫瓜喫的微微蹙眉,怎麼感覺這裏的紙片人知道的事情,都比她一個原著黨要多得多
不會吧,難道作者正文完結之後,悄悄寫了一百多章番外
她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沒讓蕭瑾陷入沉思太久,楚韶便跟着青衣小廝,在衆人的注視下推着輪椅穿過了迴廊。蘇檀步履從容,緊隨其後。
待到輪椅停下時,她終於知道什麼是“雲梯”了。
在霧濛濛的世界裏,看着那個木頭製成的升降器械,蕭瑾彷彿看見了電梯的雛形。
煙雨樓共有十層樓閣,越是往上,越發清雅安靜。
白箏的閣子位於第九層,每隔幾日她會來樓子裏看看,清算覈對一下賬目。
然則今日不同。
今天的白箏懶散地打着算盤,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妹白琴,心裏有些發堵。
只因白琴向來是個沒有感情的算賬機器,對待財務向來精確,不算清是絕不會罷休的。
現下又是月初,官員們上個月的俸祿剛領到手,故而賬目繁多,一時半會兒估摸着也算不完。
白箏雖然是煙雨樓明面上的大掌櫃,京中名流見了她也得客氣地喊一聲“白小姐”。
然而她一個正值桃李年華的少女,卻成天穿梭在煙雨樓的長廊和屏風之間,與孔方兄打交道,無趣到了極點。
唯一支撐她堅持下去的信念,就是努力賺錢,成爲當朝太子妃。
要說太子哪裏好呢,白箏也並不覺得他有哪裏好。她只是氣不過當年,故而才逞強了這麼些年。
白箏就這麼倔強下去,一直固執到了今天。
今天小妹正坐在對面算賬,她擡起手撐着下頷,眯眼瞧着從香爐裏升騰起的春山空。
煙霧繚繞,她不由得嘆息一聲,覺得這一切着實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然而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白箏也沒了退路。故而只能出閣子透透氣,聊以排遣愁悶。
銀紅水袖垂下一截婉約的弧度,她的雙手撐着九層高樓之上的闌干,百無聊賴地望着底下的琵琶姬,心緒早已如同信鴿般飛了出去。
最終讓信鴿飛回來的,不想竟是她正欲轉身回房時,所瞥見的一道雪白身影。
那是錦繡堆砌而成的一朵白芍藥,綻放在茂林修竹間,與周圍的管絃聲、推杯換盞的氛圍格格不入。
確切地來說,這朵花就不該出現在煙雨樓。
白箏看着那朵絲毫不顯妖嬈的芍藥,很好奇這位姑娘爲何能將繡了芍藥的雪袍穿得如此嚴整,近乎帶有一種不容褻瀆的神聖意味。
雖然對方的眼睛上蒙了一層白綢,看不清眉眼,但周身的神韻卻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恰巧屋內的白琴也處理好了賬本。
她一擡頭,卻發現白箏不見了,於是微微蹙眉,拿着賬本出門去尋。
只是剛跨出門檻,便瞧見白箏倚在欄杆上發神,面上帶着少有的恍惚之態。
白琴心生疑惑,行至白箏身邊,不由得緩緩地問“長姐,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嗎”
“大事,的確是大事。”白箏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伸出手,指向那位坐在輪椅上的雪衣女子,“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很像燕王”
“”
只是看了一眼那位仙女,白琴就轉過頭,語重心長地對白箏說“長姐,你大抵是病了。”
“而且還病得不輕。”
京城名流皆知,白尚書的大女兒白箏身患重病。
此疾名爲相思,可謂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連帶着行爲也變得不太正常,讓白家上下都擡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