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站在原地,亦報以微笑。
然後說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公公,妾身是堯國人。”
太監皺起了眉,沒聽明白楚韶在說什麼。
蕭瑾坐在輪椅上看着一切,雖然還沒發生任何事,但她的心中總有一中很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的預感成真了。
只見楚韶笑了笑,繼續對太監說“公公,妾身是堯國之人,也是一國公主。依照大齊律法,各國公主只需跪拜齊天子,除此之外,無需跪拜任何人。”
此言一出,跪倒的衆人皆靜默無聲。
就連蕭瑾都微微皺眉。畢竟楚韶已經是亡了國的公主了,若以律法來論事,這樣的說法似乎不太能站得住腳。
太監本就是昭陽長公主身邊的紅人,恭親王和太子見了他,尚且都要客套寒暄兩句。
如今楚韶不給他面子也就罷了,連長公主的面子也不給,居然還口口聲聲扯到了齊國律法。
她一個堯國女子,懂什麼齊國律法
太監當即面色一沉,尖聲道“王妃娘娘,您既然已經成了燕王妃,自然也算是我大齊子民。接長公主口諭而不跪,可謂不識禮數”
聽到這話,楚韶搖了搖頭,笑道“公公此言差矣,自古及今,所謂律法向來都是要大過禮數的。”
“更何況妾身如今身在大齊境內,自然要先要遵從律法,再講禮數。如若人人先講禮,而後講律法,只怕本末倒置,秩序將會趨於混亂。”
楚韶從容自若地講完了這番話,太監卻傻眼了。
蕭瑾面上毫無表情,心裏卻着實有些想笑。
本來她還在思考要怎麼替楚韶打圓場,沒想到對方一開口直接擡出大齊律法,愣是把太監給說得啞口無言。
不愧是將來要當女帝的人,瞎扯起來頭頭是道,幾乎讓人找不到什麼邏輯上的錯誤。
太監確實也沒想到,楚韶一個深居堯國的公主,居然還知曉大齊律法。
“各國公主無需跪拜除天子以外的任何人”,他都不知道律法裏有這一條
他氣得臉色發白,奈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楚韶。
但楚韶只是一個亡國公主,堯國都沒了,此人還有什麼本事在他面前叫囂
雖然楚韶的背後站着蕭瑾,但以楚韶亡國公主的身份,並不能爲蕭瑾帶來什麼好處。
以色事人,色衰而愛馳,能得幾時好
太監既然爭不過楚韶,乾脆就不爭了,只待日後走着瞧。
現下他只需要擡出自家主子“王妃娘娘,您說了這麼多,但在大齊境內接昭陽殿下的口諭而不跪,便是對殿下大不敬”
一旦扣上大不敬的帽子,事情就變得嚴重起來了。
蕭瑾看着氣急敗壞的太監,再看看面色柔和的楚韶,總感覺對方此時像是在擺爛一樣。
不管太監怎麼說,反正就是不跪。
她又想起系統發佈的冰菱花素帕任務,好像和昭陽長公主也有些關聯。
將兩件事情串在一起之後,蕭瑾覺得楚韶怕不是跟昭陽長公主有仇,所以才這麼執着於鑽法律的空子。
此時她倆是一條船上的人,於是蕭瑾只得出面維護,頷首道“王妃說得有理。”
話音剛落,太監的臉色就變得極爲難看,就連跪在地上的王府衆人,都將顫抖着將身體伏得更低了。
燕王殿下是昭陽長公主最爲寵愛的王侄,這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
如若不是這樣,就憑燕王那無惡不作的臭脾氣,如今他廢了雙腿,落井下石的人怕是不少。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足以淹死他了。
不過蕭瑾根本不懼衆人的罵聲,因爲真正的蕭瑾已經涼了,現在的她只是一個無情的做任務機器罷了。
任何妨礙她完成任務的人,都是需要排除的阻力。
面對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阻力,蕭瑾明白對方是昭陽長公主的人,肯定還是要講一講理的。
於是她掀起眼皮盯着太監,接着說“昭陽姑姑身份尊貴,作爲小輩自然要向她行禮。”
聽到這話,太監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燕王還算識大體。
豈料話音剛落,蕭瑾將話鋒一轉“然而我大齊乃萬乘之國,禮儀之邦,向來先君後臣、先禮後兵。如此說來,王妃不行跪拜之禮,也並無過錯。”
太監愣了愣,臉上青白交加,半晌都說不出什麼話。
他身爲長公主身邊的人,何時受過這中冷遇。
奈何蕭瑾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話雖沒說全,但言外之意卻很明顯齊皇是君,昭陽長公主是臣,長公主的身份就算再如何尊貴,難道還能大過皇帝不成
昭陽長公主權傾朝野,是衆人都知曉的事。但若要修改律法,肯定還差了一塊玉璽。
太監一時喫癟,本身咽不下這口惡氣。
不過他想到長公主接下來要頒佈的口諭,臉上的笑容又重新變得燦爛起來“如此,那便請王爺和王妃聽旨吧。”
蕭瑾點點頭,而後看了楚韶一眼,卻發現對方正好也在看她,脣角依然勾着柔和的微笑。
她也是很佩服楚韶,剛剛險些攤上掉腦袋的大事,現在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還敢在她面前賣乖。
只不過長得好看的人,賣起乖來,總歸也是賞心悅目的。
蕭瑾能夠縱容楚韶賣乖,是因爲此人是任務進行的必要條件,且武力值突破天際,沒人能攔得住她。
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這並不代表楚韶不會受到別人的制裁。
比如現在,報應就來了。
太監清了清嗓子,將昭陽長公主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來見本殿,只燕王一人即可。”
蕭瑾愣住了。
只一人即可
這就差直接把不見楚韶說出來了吧。
即使還沒見過昭陽長公主本人,蕭瑾也能通過這句話,想象到此人說出這句話的慵懶神態。
又看了一眼楚韶,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昭陽長公主爲什麼要特意針對楚韶。
畢竟按照原著劇情來說,這兩人根本沒碰過面,怎麼突然就針鋒相對了。
楚韶聽了太監的話,似乎也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