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尋常百姓並不會多加在意此事,不過貴人們倒是格外在意。
譬如皇宮裏的那幾位,都在紛紛揣測蕭瑾去慶州的目的。
不過眼下最在意的,還是慶州郡守。
徐郡守在官場上混跡了這麼些年,前些年本來極有希望晉升爲正三品太常寺卿。
只可惜得罪了不該得罪的貴人,明裏暗裏給他下絆子,這一來二來,硬是被貶爲了從四品郡守。
徐郡守以爲他的官場生涯多半要止步於此了,沒想到京城那位尊貴無比的燕王居然來到了慶州。
無人知曉燕王殿下在想什麼,包括徐郡守本人都不知道。
雖然徐郡守並不知道燕王攜王妃來慶州的目的是什麼,但他既然得知了這個消息,也得小心侍奉着。
他是個聰明人,故而一大早就站在城門外等着,做足了恭敬謹慎的姿態。
饒是如此,等了一早上,徐郡守的腿都要站麻了,也遲遲見不着燕王殿下的身影。
只是聽着一個又一個的消息傳來,臉上的假笑越發繃不住了。
“燕王殿下乘舟離京,途經惠業、湖丘、南嘉三城。護城河邊站了許多百姓,看着船舶遠去”
徐郡守眯了眯眼,燕王名聲素來不好,百姓們向來唯恐避之不及,怎會目送此人遠去
通報消息的食客似是看出了徐郡守的表情不對,於是湊近了,低聲說“大人有所不知,自從燕王殿下當街搶親之後,他的名聲反倒漸漸有所好轉。百姓們都說燕王搶親雖然搶的霸道,但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傳聞加以潤色幾分,倒還顯得有情有義起來。”
徐郡守有些驚訝,沒想到事情還能這麼發展。
食客笑了笑,繼續說“加之宮裏面最近多了些流言,說是長公主設宴那日,四皇子殿下未曾赴宴,是因爲他把燕王妃請去府上刁難,然後被燕王殿下給打了”
“真打了”徐郡守喫驚地問。
“是啊,不僅真打了,而且就是在四殿下府上打的。據說那日之後,四殿下幾天都沒有出門,想來是被打的太狠,不敢出門見人。”
徐郡守心中十分暢快,畢竟前些年他就是得罪了穆丞相,才淪落到如此境地。
只不過礙於他還站在城門口,不能笑出聲。
雖然很想爲蕭瑾拍手叫好,但表面上還是得沉聲問“燕王殿下把四殿下給打了,難道不是更讓百姓們畏懼嗎”
這話說的極有道理,不過食客的解釋顯然更有說服力“四殿下行事素來張揚,在京城裏橫行霸道的程度僅次於燕王殿下。燕王打堯國打了這麼多年,這些年百姓們的記憶都淡了,但四殿下卻是時時刻刻都在”
食客頓了頓,繞開了這個話題“咳咳,所以燕王殿下打了他們不敢打的人,而且還是爲燕王妃而打的,這理由倒是讓百姓們頗爲佩服。”
“故而他們就更好奇,燕王到底生得是何模樣燕王妃又是何等傾國傾城了。”
聽完食客的話,別說齊國百姓,就連徐郡守本人都對燕王產生了濃濃的好奇。
只是接二連三傳來的消息,讓他有些懷疑人生。
“燕王殿下途徑湖丘,於醉月樓飲太白銀毫一壺、食清燉金鉤翅一對”
接下來食客又報了好些菜名、好些地名,徐郡守聽得眉頭緊鎖。
敢情燕王真是來慶州遊玩的
反正他不信。
堂堂一國王爺,怎會無故出遊
背後肯定有目的。
“蕭瑾去了慶州遊玩”
四皇子用冰塊敷着嘴角的傷痕,嘖了一聲“他覺得有人會信嗎”
新上任的吳管事比王管事要聰明得多。
他不僅是皇子府的管事,而且是謀士出身,眼光自然要長遠一些。
於是他恭敬地對四皇子說“殿下,不管有沒有人相信,反正燕王殿下自己信了,而且百姓們也信了,這纔是最重要的。”
四皇子看着院外的紫薇花,嘆道“原先昭陽姑姑讓本殿在死士身上放一塊僞造的令牌,說是以蕭瑾的性格定會生疑,從而聯繫到太子,算是一招離間計。”
“只是後來失算了,楚韶不僅沒死,死士反倒全死了。不過目的也算是達到了,蕭瑾一改之前的作風,似乎並不信任太子,不然也不會一直追着案子不放。”
“但本殿還是很疑惑,楚韶是怎麼活下來的這麼多高手,難道殺不死她一個人除非那日潛入皇子府的人真是她。”
吳管事看着四皇子,誠懇地說“殿下,當務之急恐怕不是懷疑燕王妃,而是那邊的人應該要加快動作了。”
四皇子頓了頓,而後笑道“那就提前一天吧。本殿相信蕭瑾的動作就算再怎麼快,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從慶州跑到信陽去。”
“更何況蕭瑾如今正裝作遊山玩水呢,不會走得太快。”
也就在衆人瘋狂揣測着蕭瑾的用意時,蕭瑾本人正掀起簾子,看着外頭明媚的陽光。
她不禁感慨,慶州這地方真是太好了。
比起前幾天還在下雪的京城,這地方簡直宜居又適合養老。
不過一想到只需待一年,她就打消了在此地置辦房產的念頭。
蕭瑾帶領着楚韶和守備軍下了船,慢悠悠地搖進了慶州。
只是當她坐在輪椅上,閉着眼享受着舒適的陽光時,推輪椅的楚韶卻出聲了“王爺,慶州郡守還在城門口候着,您還是先把眼睛睜開吧。”
慶州郡守
蕭瑾略一思索,她記得原著裏有這個人。
在原著裏,徐郡守博聞強識,倒是有些才能。
只不過得罪了穆丞相,故而仕途不順,一直未曾得到重用。
直到男主偶有一日去慶州賑災,將此人納入黨派,收爲己用,他才大放異彩。
蕭瑾睜開眼,看着站在城門口宛如一塊望夫石的徐郡守。
怎麼感覺,對方看起來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徐郡守不知道蕭瑾對他的初印象是這樣。
此時他看着一人身穿玄色綢袍,雖然面上泛着不健康的白,但那段眉眼卻漂亮得像是女子。
若不是對方坐在輪椅上,又有着這樣標誌性的特徵,他的確不能把當街搶親、暴打四皇子的燕王和此人聯繫起來。
由於蕭瑾此時坐在輪椅上,徐郡守第一眼看見的肯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