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此時那張昂貴的羊毛地毯上,浸染了大片鮮血。
紅衣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
她並沒有感到憤怒或是惋惜,纖長的手指捏着飛刀,柔聲對楚韶說“王妃娘娘,血雨樓共有十一院,各院也藏着數不盡的暗探和殺手。這人一多嘛,難免總會生出一兩個不長眼的東西,還望您和燕王殿下多多擔待。”
血雨樓衆人又驚又怒。
他們實在不明白,平日裏殺人不眨眼的副樓主,如今怎的會說出如此軟和的話。
然而縱然憤怒不已,他們只肖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兩人,也便噤了聲。
畢竟誰也不想得罪副樓主不想得罪的人。
而且,下場就擺在眼前。
楚韶未曾回答紅衣女子的話。
手中依然攥着那把沾了鮮血的匕首,她轉過身,微笑着問蕭瑾“王爺,您想擔待麼”
只一句話,衆人又將目光移回了坐在輪椅上的那位年輕王爺。
此時他們更加確信。
燕王妃不簡單,燕王更不簡單。
就連武功如此高強的燕王妃,都對蕭瑾唯命是從。
可見樓主想扶燕王登上帝位,也並非沒有一絲道理。
然而蕭瑾卻很不識趣。
在衆人都緊張地盯着她時,她皺眉咳了幾聲“擔待本王從不擔待任何事。”
紅衣女子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她看着蕭瑾,又抿了一口茶“燕王殿下,您不如再考慮考慮”
“我們血雨樓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江湖組織,但在四海之中,也還是頗有些影響的。”
這話雖然說的輕巧。
但語氣卻變得認真起來了。
因爲血雨樓的背後,還站着血雨樓樓主。
所以衆人並不會畏懼蕭瑾的報復。
他們都知道,只要樓主還在一日,血雨樓就不會垮臺。
相反,紅衣女子覺得蕭瑾應該對血雨樓多幾分尊重。
因爲血雨樓如果想對付什麼人,就算是天潢貴胄,也會頗爲忌憚,夜夜睡不着覺。
蕭瑾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也知道對方的話裏暗含着警告,隱隱在威脅自己。
不過蕭瑾並不在意。
反倒微笑着說“副樓主,本王不會擔待你們血雨樓部下的任何過失,因爲本王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爲了擔待任何事,本王只是來談條件的,而你們也只是來贖人的。”
紅衣女子眯了眯眼。
託舉茶盞的動作,也微微一滯,緊接着笑問“燕王殿下,此話怎講”
蕭瑾說“本王知道,多帶些人手、在桌子上多吹噓吹噓自己所擁有的眼線和勢力,有利於降低損失。”
“但今天怕是不行,因爲本王不喫這一套,而且要是真打起來,恐怕本王和副樓主誰也奈何不了誰,頂多落得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副樓主,你是個聰明人,自然不希望看到這種事發生。”
紅衣女子靜靜地聽着。
忽地莞爾一笑,柔聲道“燕王殿下倒是性情中人,說起話來直截了當,一點兒也不願避讓呢。”
蕭瑾本以爲對方是在損她,批評她一點兒也不委婉。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確實。
只要說起便於理解的人話,逼格都會拉低很多。
誰知紅衣女子抿了抿好看的脣線。
竟是一笑“這樣的性情,倒讓本座很欣賞,也很喜歡。”
蕭瑾沉默了。
這
這是可以說的嗎
紅衣女子察覺到了蕭瑾的沉默。
故而她笑得更開心了。
誰知道處處都要佔盡上風的燕王,終究還是個面皮薄的年輕人。
只是下一刻,紅衣女子的笑容又收斂了幾分。
因爲她看見了楚韶脣邊揚起的微笑。
對上楚韶的視線。
紅衣女子總覺得,要是她再說兩句不正經的話,對方那把鋒利的匕首,馬上就會抵在她的咽喉上。
雖然楚韶笑得很溫和,但給她的感覺卻很窒息。
於是紅衣女子打消了戲弄蕭瑾的念頭。
轉而認真地說“既然燕王殿下也是真性情,本座也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樓主的意思是,沈院主一定是要回來的。”
蕭瑾意味深長地說“沈院主能不能回來,那還要看副樓主究竟願意付出多少了。”
聞言,紅衣女子侃道“燕王殿下先前不是說,沈院主的性命一文不值嗎”
蕭瑾淡聲回答“現在本王也是怎麼想的,不過是想用他的命,換一條更不值錢的命罷了。”
說到此處,紅衣女子的臉色微微一變。
她摸着瓷杯上的青花紋,笑問“不知道燕王殿下想要誰的命”
“穆丞相之子,穆遠。”
蕭瑾認真地看着紅衣女子“本王目前只想讓他死。”
一陣沉默。
這話說的。
說的好像暗殺國之重臣,跟摘一顆大白菜似的。
半晌後,紅衣女子忍住想嘲諷的衝動。
笑着問“燕王殿下您覺得戶部侍郎的命很不值錢”
蕭瑾點點頭“是很不值錢。”
楚韶看着一臉無所謂的蕭瑾,脣畔笑意不自覺地深了幾分。
戶部尚書和戶部侍郎,掌管着齊國的財政收支。
換句話說,大齊百姓每年所要繳納的賦稅、大齊將士定期所需的糧餉,以及大齊官員所得的俸祿,都會經由這兩人之手。
放眼整個大齊,敢說戶部侍郎穆遠的命不值錢的人,怕是寥寥無幾。
紅衣女子有些氣憤。
這種氣憤來自於無言以對。
因爲蕭瑾的確有這個資本。
一國重臣的命固然很值錢,但始終不及皇子尊貴。
紅衣女子隱約已經猜到了,蕭瑾爲什麼突然要殺穆遠。
但她還是想確定一下。
於是笑眯眯地問“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人的命可值錢得很,所以本座很好奇燕王殿下,您爲什麼要殺他呢”
誰知蕭瑾居然皺起了眉。
她看着紅衣女子,反問道“你不知道本王爲什麼要殺他”
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