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機響了。
2002年的手機還是個新鮮玩意，這個時候，人們還熱衷於用阿爾卡特或者諾基亞編輯鈴聲。
沒曾想二十年後，曾經賺錢賺到手軟的鈴聲，被靜音和震動所取代。
誰要是在公共場合開鈴聲，絕對會被鄙視。
但在2002年，誰的鈴聲不大，那就意味着這個人沒有好手機！
“是......李無忌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集團HR柳小染的聲音。
兩人幾年後會有一段露水情緣，因此李無忌對她的聲音，自然是記憶猶新。
但他現在得假裝不知道：“請問你是......”
“柳小染，你筆試那天，我負責巡場。”
小魚上鉤了。
但李無忌的聲音仍然平穩如水：“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柳經理！”
見對方沒有套近乎，柳小染不由得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有些許的不自信起來：“那......也沒什麼事......李經理，首先恭喜你進入我們集團。”
他懂她的欲說還休。
她卻不懂他的欲擒故縱。
要掌握住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先降低她的期望值。
舔狗爲什麼會成爲舔狗。
就因爲他們無限拔高了女神心中的期望值。
從此再也無法讓她下到凡塵！
秉承這個原則，李無忌沒有直接點題，而是繞着圈的逗她開心，還講了好幾個笑話，有帶顏色的，也有不帶顏色的。
但都恰好把握住了她的心理底線，不至於造成反感。
降低她期望值的同時，還降低她的防備心理。
兩人通了十幾分鍾電話後，柳小染終於沒忍住：“無忌，我們找個地方見面吧？有件事情，我想請教一下你。”
從李無忌，到李經理，再到無忌，兩人的關係，在言語間就拉近了很多。
這就是雙降的作用。
“好啊，柳城大酒店吧？那兒的中餐不錯。”
小魚上鉤了，得及時提鉤。
欲擒故縱，說的是心理戰，可不是實際行動。
一來就提酒店有點唐突，但加上中餐這兩個字，就顯得自然多了。
李無忌記得柳小染這時已經買了一輛富康，從省城到柳城，不過四十多分鐘的車程。
而他沒有車，去省城很不方便。
再說是柳小染有求於他，主動上門也是應該的。
在這個沒有地鐵的時代，身在柳城的他，非常懷念X號線。
......
柳城大酒店的中餐並不好喫。
98元的套餐，不僅難喫，兩個人還喫不飽。
這就是2002年的四星級酒店。
不過這兒倒是適合談事，環境幽雅，站得最近的服務生，離他們也有起碼三米遠。
或許是酒店這兩個字帶來的暗示。
今天的柳小染，穿得非常清涼，那套藍色的連衣裙，把她的好身材襯托得一覽無餘。
但李無忌並沒有急着收鉤。
太快了，魚還沒有吞餌，會被嚇跑。
慢了，魚餌都不見了，魚肯定也跑了。
時間要拿捏好。
“知道嗎？我昨晚輸液了。”
第一句話，李無忌就直接整出了若干年後流行的土味情話。
“啊？你生病了？嚴重嗎？那今天不該約你出來的，應該在家好好休息。”
柳小染坐下來後，張着大大的眼睛，白淨的肌膚，顯得略微有些紅潤。
李無忌嘻嘻一笑：“我輸的液，是想你的每一夜。”
柳小染這才明白過來，啐了一口。
一個玩笑，把兩人的曖昧關係，從電話裏延伸到了現實中。
“筆試時你答得那麼快，是在集團高層有熟人吧？”
柳小染的臉，越來越紅潤，都快滴出水來了。
“是的！”李無忌沒有繼續逗她，直接回答，“怎麼？想通過我，搭上那位領導的線？”
“我沒有那個意思，無忌，你誤會了。”
柳小染的臉色，有些尷尬，還略帶些許歉意。
“有些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李無忌沒有告訴她，一切信息，都來源於重生。
這是他最大的祕密，準備帶到地下去的。
就算以後兩人的關係再密切，也不會透露給她，更何況，在他心裏，目前兩人只是相互利用罷了。
因此他默認了自己的信息來源，是集團的某個高層。
“什麼代價？”
有後臺就好！
柳小染用白嫩的小手，撫過自己的長髮，然後挺直了自己高聳入雲的上半身。
這種嫵媚的表情，讓李無忌的嗓子眼有點發幹。
畢竟上一世兩人是有過那啥的，識髓知味，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又涌入了他的腦海裏。
“不是讓你付出身體，”李無忌微笑道，“別這麼主動，這位領導的關係，我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扯上的。”
柳小染的臉，立即紅得快熟透了。
她內心最陰暗的地方，一點都沒逃過眼前這個高大帥哥的審視。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柳小染的眼睛，忽然流出兩行淚水。
這讓李無忌有些驚訝。
上一世的柳小染，可不是這麼容易掉眼淚的女人。
他剛纔的拒絕，不過是想得到更多的藉口而已。
“你第三輪複試時，湯和平也在場吧？你知道他對我說過什麼嗎？”
湯和平是藍星集團的人事行政部副部長。
位高權重。
李無忌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猜得出來湯部長的想法。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今生，他都不是老湯那一派的。
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柳小染顫抖着狠聲說道：“他逼迫我，做他的小三！”
李無忌這才恍然大悟。
他根本就沒想到這一茬，因爲湯和平不僅長得五短身材，腹似冬瓜，而且年齡跟柳小染她爸差不多一樣大。
最關鍵是，柳小染跟袁霜不一樣，沒有找乾爹的想法。
上一世跟她有過露水情緣的李無忌，很清楚這一點。
因此他纔沒往男女私情方面去想。
這消息夠勁爆，瞞得挺緊的啊，忽然，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這次的集團內部人事部門專業技能考覈......”
“就是他搞出來的，藉着刷掉三分之一員工的機會，想逼我就範！”
柳小染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下子整個拼圖完整了，李無忌終於明白，上一世的她，是如何逃過這一劫，又爲何把這件事瞞得密不透風了。
付出代價的柳小染，不願意任何人知道她跟湯和平的事。
而湯和平呢，自然也樂得坐享其成。
怪不得她後來變得那麼隨便。
只要是帥哥，三下五除二，就能勾引上手。
“與其便宜他，還不如找你！”柳小染銀牙一咬，“無忌，我不會跟你身後的領導有任何接觸，只要你幫我過了這關，我就是你的！”
李無忌愣住了，片刻之後才苦笑道：“何苦呢？你又不是缺錢的人。”
袁霜當乾女兒，是出於愛慕虛榮，貪圖享樂。
而柳小染家，並不是貧困人家，說不上富有，但也過得去，失去這個工作，大不了重新找個工作就好了。
李無忌一時半會想不出，她要付出這麼大代價的原因。
聽到這句話，柳小染顫抖着說道：“我爸確診了，結腸癌！我還有房貸、車貸！無忌，我不能沒有這份穩定的工作，真的，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