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今天發生的那些破事兒謝墨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在這個會越變越好的時代,活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回到雜物室,謝墨把傅衛國提過來的麪粉舀了一碗出來,兌着水,放了一勺鹽,揉出一個麪糰,再把面分成一個一個的小糰子,壓扁,用打磨過的木棍擀壓成一張張博餅,最後放在鍋裏蒸。家裏現在啥也沒有,只能蒸些博餅,裏面裹點大蔥,又方便又不至於食不下咽。

    謝墨剛對付了幾口,又見着傅衛國出現在門前。

    “傅同志。”謝墨迎上去,“喫晌午沒?我這蒸了薄餅呢,來對付一口吧?”

    “喫過了。”傅衛國連連擺手,“喫過了,謝同志,我找你是有事要來問問你。”

    “什麼事啊?”謝墨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傅衛國,心裏猜測着各種可能。

    傅衛國見着那雙眸子,謝墨真的長得太招人了,被她這樣看一眼,心神都要跟着晃盪一下,他暗罵自己不是個男人,這點定力都沒,訓練訓到狗肚子裏去了,心思這樣齷齪,定了定心神,才又說道:“公社裏有一批新農具要做,優先選擇本公社的來做,就來問問你接不接?工分算滿,做多少天,算多少天。”

    後坎溝原先的農具都很過時,全是老樣式,雖說也能用,但卻不好用,不省力,耽誤搞生產。他在外面呆過,見得多些,知道哪些農具需要改進,跟村支書提了個建議,這纔有了這活。

    有活幹,謝墨當然願意接,她現在正愁着兩百塊錢用不到明年呢,況且明年就算去參加了高考,那也需要生活費啊,錢嘛,還是越多越好。

    “接,肯定接。”謝墨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就是不曉得要做些什麼,有沒有圖紙,還是說讓我自己看着做。”

    傅衛國哈哈一笑:“有圖紙的,都是一些改良後的款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出來?”

    雖說傅衛國想幫助謝墨,但如果她做不出來這些樣式,傅衛國也不會假公濟私,把活硬揣給她來做,到時候後誤了生產,公社捱餓受窮,違背了他的本意。

    “有現成的樣式嗎?”謝墨雖說對做木工活很有自信,也沒到能隨便誇海口的境界,還是先看先圖紙再說。

    傅衛國早有準備,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打開來看,是個帶兩個輪子的板車,跟公社現有的不一樣,這種瞧着要省力一些。

    “能做。”謝墨瞧着圖紙,在心裏大概地響了一下製作步驟,甚至結合穿越前的生活經驗,進行了一些改進,“只是這個輪子要是能用那種充氣的塑膠輪胎就更好了。”

    傅衛國眼睛一亮,沒想到謝墨從來沒出過後坎溝,卻知道橡膠輪胎,“確實要用這種輪胎最好,眼下公社裏還沒這東西,我託了戰友給弄點,數量不多,也就夠裝十輛這樣的車,這次來請你,就是想讓你幫忙造十輛這樣的。”

    後坎溝到處都是坡坡坎坎,有了這種省力的車,幹活肯定要輕鬆不少。

    “行,沒問題。”謝墨應了下來:“什麼時候開始?”

    “越快越好。”傅衛國想都沒想,回道“馬上就要春耕了,我希望能儘快用上這個。”

    “好的,我曉得了。”謝墨點頭,笑意盈盈地說道:“那我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開工,你看行不?”

    這下倒是輪到傅衛國不好意思了,人謝同志昨晚連夜搬出來,緩衝的時間都不給她,就要拉着她幹活:“要不你再休息兩天?”

    謝墨看出他的想法:“有錢賺的活,越早幹越好呢,還休息啥啊!”

    “那行,明天你到公社的農場來,材料都在那裏堆着。”傅衛國也不墨跡。

    “要得,那我明天一早就過來。”謝墨一口答應:“傅同志,又欠了你一個人情,我先攢着,以後慢慢還。”

    “還說那些幹啥?這都是爲公社做好事呢!”傅衛國爽朗一笑,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謝墨卻明白,這活不是非她不可,公社裏是沒有木匠,可隔壁的村有好幾個呢,隔得也不遠,就幾里路,要不是先緊着她,把這事拿去賣人情,領情的人可不會少。

    “行了,別愣着了,趕緊準備一下,明早過來。”傅衛國瞅着小姑娘怕是要再發表一番感謝的話,把她的話堵回去就轉身走了。

    謝墨也沒法,跟着送了一小段路,回屋準備要用得傢伙什兒。

    傅衛國回到家,他娘楊英擺着飯食,正等着他,“你又去找謝墨了?”

    “是,公社有一批板車要做,我去請她來做。”傅衛國端起飯碗,就了一筷子鹹菜,猛地刨了兩口,纔回話。

    楊英眉頭皺成一團,擔憂地看着兒子,“她名聲不好,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娘,你怎麼也跟着信那些封建迷信?”傅衛國邊喫邊說:“謝墨那是命苦,攤上那麼一對養父母,壞了名聲,再說她確實有本事能把板車造好,咱就得憑良心說話,不能再去跟着村裏的人嚼舌頭了。”

    楊英嘆了口氣,他兒子這直愣地性格全隨了他爹,前些年,天天在部隊,好不容易娶了一門媳婦兒,洞房都還沒入呢,上頭一個指令,連夜就趕回去,再回來,就瘸着半條腿,婆娘也跟人跑了,她好好個兒子,怎麼這些腌臢事兒偏往他身上落呢!老天不長眼啊!

    想到這裏,楊英鐵了不讓兒子再跟謝墨來往,別再被耽誤了!“那謝墨一個俊俏女娃單住,你也不能老往她跟前湊,你是不在意名聲,可人家姑娘要名聲啊!可別好心辦壞事,耽誤了她!”

    這話傅衛國倒是聽進去了,他眼眸閃了閃,又扒了口飯:“行,我知道了娘,我心裏有數的。”

    見兒子這樣,楊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雖說兒子不是頭婚了,可她也不願意謝墨跟兒子走太近,怕克了他,再說,願意嫁給她兒子的可不少呢。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謝墨就起了牀,打了個火把,抹黑去農場。幾乎是同時,謝墨和傅衛國兩人都到了,天才微微亮。

    見她揹着一大口箱子,傅衛國想出聲說他來背,又轉念一想,眼前這姑娘可不嬌弱,力氣大着呢,比他還大,又把話嚥了回去:“木材就在前面,詳細尺寸,我昨晚回去又仔細琢磨了一下,你給瞅瞅。”

    謝墨展開圖紙,湊到亮的地方去看,提出了兩個建議,又討論了一陣,天才大亮,可以做活兒了。傅衛國見她完全能理解他的意思,十分愉悅。

    他還有別的事情忙,不能在這呆久了,讓謝墨有事上村支書家裏找他,他沒在就給留個紙條。

    傅衛國走過,謝墨看着一堆一抱粗的木材,做了個規劃,夾起木馬就開始,中午簡單吃了兩個個薄餅,想着幹完了晚上回家再開火做點別的。

    一天下來,公社不少人裝作路過來看過謝墨,謝墨都只當沒看見,不是在拉鋸子,就是在刨板子,衆人見她這樣,自覺沒什麼意思,到了下午,基本沒啥人再專門繞到農場來。

    天快擦黑的時候,江天闊遠遠地朝她招手,謝墨走近了他才說話。

    “謝同志,我聽說你跟家裏斷絕關係了?想來看看你。”江天闊昨天就想去見她,可他的情況特殊,去見了只怕對她更不好。

    “我沒事,現在挺好的。”謝墨語氣輕鬆,她真沒覺得有什麼。

    “謝同志,不是我說你,父母再不對,也不能這麼做,畢竟是父母,生恩養恩都難報。”江天闊見她這樣無所謂,心裏的話憋不住了,“還是回去跟他他們認個錯,一家人和和氣氣地過日子吧。”

    “那我就活該被他們一家吸血,直到被他們吸乾,沒有血了被他們拋棄?一輩子沒有出頭的日子?”謝墨聽着這些話,心裏的火一衝就上來,別人說她,她一點也不生氣,可是江天闊不一樣的!

    “謝同志,你太偏激了,爲家裏奉獻,怎麼能是被吸血呢?”江天闊見她氣極了,十分不理解,畢竟是一家人,怎麼分得出你我呢?“何況,等情況稍好一點,我就可以娶你,你怎麼會一輩子出不了頭?”

    “那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謝墨冷着臉,“如果你找我,就是想跟我說這些的話,那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江天闊以爲她還在氣頭上,也沒再多說:“那行,你先冷靜一下,回頭我抽空再來看你。”

    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舌,謝墨扭頭走遠,她原先以爲,她跟江天闊會是一路人,他讀書多,文化高,能理解她的想法,現在看來,天真的只有她,反而是看起來沒啥文化的傅衛國能理解她……謝墨搖搖頭,不去想這些,趕緊回家做飯是正經事。

    “哎喲~哎喲~救命啊~”謝墨遠遠地就聽見有人在呼救,她小跑過去,聽聲音是從田坎下面傳下來的,她探出頭,見着一個穿着破布棉襖的老人家,正蜷縮着身子,嘴裏哼哼着。

    “老人家,您怎麼啦?還能動不?”謝墨大聲問道。

    “哎喲,腿摔壞了,動不了啦!”老人家聲音顫顫巍巍,聽着十分虛弱,應該是在下面躺得時間不短了。

    天快黑透了,謝墨藉着微弱的光,找了四根枯木枝,隨後直接從田坎一躍跳下去,詢問老人家,是哪裏摔着了,確認位置過後,解下鞋帶,用樹枝將腿固定住,然後才背起他,直接去了衛生所。

    長時間的挨凍,加上固定傷處的劇痛,老人家已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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