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橋上愚傷心,母親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沒有追問其原因。
她溫柔的笑了笑,出聲安慰他。
“我們橋橋這麼聰明,不可能會沒人喜歡,以後總會遇上的。”
橋上愚嗯了一聲,口罩下的笑容十分勉強。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打擊過後,現在的他,早已對戀愛和愛情之類的事情毫無興趣了。
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次進來探視,在探視的時間僅僅只剩下不到五分鐘的時候,橋上愚鼓足勇氣,試探性的對着母親說道:“媽……”
“嗯?想問什麼橋橋?”
“我……”他猶豫着,含含糊糊的開口說道,“等你走了之後……我陪着你一塊吧?不然你一個人……太寂寞了。”
橋上愚試探着說道,看着她的表情。
這番話出,剛纔還表情溫柔的母親,瞬間變了臉色。
“橋上愚!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母親瞪大了雙眼,“誰要你陪了!”
“我……”
“再說這種胡話,我們就斷絕母子關係!”
說罷,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沒想到母親的反應竟如此劇烈,一時間不由得慌張失措。
“母親、我……我只是……”
母親眼眶泛淚,聲音又再次的柔和起來。
“橋橋……不管怎樣,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活着……聽到沒有……”
橋上愚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母親病牀前的急救燈亮了起來。
他驚慌失措,連忙轉身準備去找醫生。
但醫生來的比橋上愚更快,他們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便已經先一步的急匆匆的趕入了病房。
“所有家屬現在馬上離開!”
“病人現在需要急救!”
於是橋上愚不得不隨着icu病房裏的其他家屬一同離開了病房。
今天的探視機會只有一次。
至於下次的探視機會是在什麼時候,他無從得知。
回憶着剛纔母親在病房內的激動神情,橋上愚眼神空茫,精神恍惚。
這不是他的本意……
橋上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恍若凝固。
身側,一名同爲icu病人家屬的高大alpha,突然在他的身邊說道,“兄弟,你想的那些事,我以前也想過。”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橋上愚驚詫擡頭,看向對方。
他表情迷濛,滿臉不解。
對方身穿着和橋上愚同樣的藍色防護服,臉上戴着藍色的醫療口罩。
口罩之下,alpha露出了一個看透人世的滄桑神情。
“我的老婆還有3天能活。”alpha徐徐道,“我曾經不止一次想過,等她死後,我就陪着她一塊。可是她說……無論怎樣我都要活着。”
alpha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alpha看向橋上愚,問,“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嗎?”
橋上愚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說,如果我也跟着去了,那到時候在她忌日的時候,誰來給她燒紙錢?到時候她在下面沒錢花怎麼辦?”
橋上愚表情一怔。
alpha伸手拍了拍橋上愚的肩,然後動作嫺熟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煙,從中抽出其中的一根遞給了他。
“如果心裏太苦的話……就抽根菸吧,抽完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橋上愚愣了愣,默然不語的伸手接過。
alpha伸手遞了煙後,下意識又給自己抽了一根,然後掏出打火機準備點上。
就在alpha正要準備給自己打火點菸的時候,一旁不遠處的一名護士瞧見,瞬間便瞪大了雙眼。
“醫院裏不許抽菸!!”
alpha這纔想起這件事來,忙說了聲抱歉,然後將煙盒和打火機收回了口袋。
alpha收回煙,離開原地,大概是去找能抽菸的地方去了。
橋上愚垂眼看着手上這根陌生的香菸,久久未動。
他從來不抽菸。
不抽菸不喝酒。
乏味無趣。
和他的性子一樣。
橋上愚站在原地沉默許久。
回想着剛纔那個alpha對他所說的話,他擡腿動身,沉默的離開了醫院大樓。
離開醫院大樓之後,橋上愚在醫院大樓外的一家商店裏買了一個打火機。
呲——
他笨拙的點燃了香菸,然後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青澀稚嫩的吸了一口。
“咳、咳——”
香菸又辣又苦,纔剛吸上一口,他就被猛地嗆住。
夾雜着尼古丁的煙霧縹緲的向上散去,他仰望着天空,沉默着又再次吸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在吸完第二口之後,他竟真的隱約的感覺到,心下的苦澀感減緩不少。
他說的對。
他不能死。
父親已經走了,要是他也走了,到時候到了母親的忌日……誰來給她燒錢掃墓?
……
城家。
從醫院離開後,城決回到城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熟悉摸清自己的工作,以求能迅速的上手,然後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因爲他手頭上的工作實在是積壓的太多,要是再不處理,他的祕書就該崩潰辭職了。
正如尊貴的郝夫人嘴裏所說的那樣,僅僅只花了幾天不到的時間,城決便將自己手上的工作了解摸清了大半。
相信不會再要幾天,城決就能重新回到公司處理工作了。
對於橋上愚這個名字,就好像從頭到尾都未曾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過一般,壓根不存在。
下午的五點四十七分,正在城家的飯點時間。
偌大的黑色大理石餐桌上,郝夫人優雅的坐在餐桌的主位之上,城決則同妹妹郝今茜對立而坐。
郝夫人慢條斯理的用着餐,視線輕飄飄的朝着城決脖頸上的信息素隔絕項圈瞥了眼。
信息素隔絕圈上,有着一個小小的黃色亮光提示。
這意味着城決的易感期要到了。
黃色是易感期即將在一週內來臨。
紅色則是預警的提示,表示明天就會來臨。
郝夫人擡眸看了眼城決,淡淡的出聲提醒,“城決,你的易感期要到了。”
城決眼也不擡,聲音冷漠,“我知道。”
“這次依舊打算用抑制劑來解決?”郝夫人出聲問。
“嗯。”依舊是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冷淡語調。
“難道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用抑制劑解決下去?”郝夫人再次出聲追問,“抑制劑可不是一個好方法,頂級alpha長期使用抑制劑,導致最後失控發瘋的例子,可不是沒有。”
聽到這裏,城決終於擡頭。
他擡頭看向坐在主位上,雍容華貴的母親。
他直接開門見山,“母親,直說吧。”
“你得找一個omega結婚。”郝夫人索性直言。
城決的對面,聽到這話的郝今茜擡頭,眼神無比微妙的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
隨即,她將目光轉向城決。
她挑了挑眉,看着自己已經失了憶的哥哥,頓時露出了興味盎然的表情。
郝夫人話出,城決瞬間皺眉。
那是一個不快的神情。
“我拒絕。”城決毫不猶豫的回絕。
“爲什麼拒絕?難道你真的打算一直用抑制劑去度過易感期?”郝夫人皺眉問。
“我對戀愛沒興趣。”城決回。
一如他五年前的作風。
五年前的城決,對alpha沒興趣、對omega沒興趣、對beta厭惡。
簡而言之。
他對戀愛沒有丁點興趣。
聽到這話,郝今茜一下子便想到了追求城決五年的橋上愚。
郝今茜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你爲什麼會答應……”
城決莫名的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收到自家哥哥莫名的眼神,郝今茜頓時意識到了什麼,瞬間閉上了嘴。
另一邊。
郝夫人皺眉,朝她丟去一個警告眼神。
見郝今茜立刻又閉上了嘴,城決只當她是一時腦子短路,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郝今茜閉上嘴後,郝夫人出聲繼道,“我不想逼你,你可以慢慢找對象,我不急。”
城決蹙眉,顯然沒興趣。
“如果嫌麻煩的話……”郝夫人突然聲音一轉,“你也可以選擇商業聯姻。”
翻譯爲:她來幫他選。
果不其然,城決毫不猶豫應下。
“第二個,商業聯姻。”
他沒空,也沒興趣找對象,更沒時間談所謂的戀愛。
聽到城決的回答,郝夫人挑了挑眉。
“好,我知道了。”
郝夫人話落,城決用餐結束。
他利落的起身,掉頭就走。
城決離開之後,郝今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忍不住好奇的問自己的母親,“要是哥他突然恢復記憶了怎麼辦?”
郝夫人聳了聳肩,“到時候估計他都已經結婚了,他又沒多麼喜歡那個beta,難道到時候還會爲了那個beta特地離婚不成?”
郝今茜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沒再多問。
離開餐廳回到書房,城決坐在書房的辦公桌前,突然臉色一變,捂住了胸口。
不知道爲什麼。
他莫名感覺……心好像有點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