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看向窗外。
窗外的夜色又黑又沉,宛如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一向愛看熱鬧的裴少傾怎麼會容得橋不歸在一旁作壁上觀。
裴少傾餘光瞥見橋不歸坐在一旁無動於衷的模樣,聲音又是一轉,突然將話題轉向他。
他的眼底露出了促狹的意味。
“說起來……”裴少傾慢慢悠悠的說道,“那個人……城總的新祕書也認識。”
隨着裴少傾的這句話,橋不歸終於無法再作壁上觀,他猛地回頭,皺眉與裴少傾對視。
後者微微一笑。
笑容裏的惡趣味完全不加掩飾。
“不是嗎?我的小男朋友。”裴少傾聲音微微加重了幾分。
隨着裴少傾的這句話,城決心中的怒意無端的猛地又向上竄了幾分。
但他強行的壓制了下來。
城決順勢看向橋不歸。
他露出了疑惑、迷惑以及震驚的眼神。
“你也認識……?”城決難以置信的問。
“他當然認識。”裴少傾歪着腦袋,聳了聳肩,然後不再言語,坐在一旁悠哉看戲。
——因爲那個人,現在就當場坐在這位高高在上的城少爺的面前。
只可惜……他不記得他了。
哦不。
怎麼會可惜呢?
這可真的是太有趣了。
若要不是因爲這次的車禍失憶,他要想看到城決在某件事上栽跟頭,幾乎下輩子都不可能。
無聲的同裴少傾對視了片刻,橋不歸梗着脖子,緩緩啓脣。
“嗯。”他只能應下,別無他法。
以防裴少傾再次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臺詞,他立刻又飛快的補上一句。
“見過一兩面,不熟。”
身側,聽着橋不歸嘴裏的話,裴少傾神情微妙的挑了挑眉。
見他的新祕書說不熟,城決眼中的震驚意味頓時減緩不少。
他猜測,他的這位新祕書能夠見過那個人的原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抵也是因爲和裴少傾交往過的緣故。
“他叫什麼。”
“不知道。”
“長什麼樣。”
“大衆臉,沒什麼特色。”
“什麼時候見到的。”
“忘了。”
橋不歸和城決一問一答。
城決接連追問。
橋不歸面不改色的回答。
見從橋不歸的嘴裏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城決的心情只感到愈發的心浮氣躁。
他問出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簡單、直接、有效。
“他是omega還是beta?”城決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橋不歸的臉,凝視着對方臉上的神情變化,“別告訴我,這件事你也忘了。”
聽着城決這會嘴裏的質問內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裴少傾愣了愣,幾乎差點忍不住當場的悶笑出聲。
有趣。
可真是太有趣了。
裴少傾嘴角的弧度悄悄上揚半分,他壓抑住喉嚨間的笑意,眼神促狹的看向橋不歸。
他好奇着beta的回答。
城決話出,橋不歸微微一怔。
裴少傾微詫,眼神異樣。
橋不歸冷漠的別開了視線。
“……是嗎?”城決聲音遲疑。
以正常的邏輯來說,他的那位前男友的性別,只可能會是omega。
畢竟他厭惡beta,也更不可能會和與他同性別的alpha交往。
所以除了omega之外,也就再無其他的選擇和答案。
但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祕書嘴裏坦然的omega後,他的心中,總感覺有那麼一絲毫的違和感。
就像是……omega的答案不太對一樣。
但這也太說不通了。
難道他還會去和alpha交往嗎?
beta?
那就更不可能了。
帶着心下的這絲疑慮和困惑,城決再次出聲追問,“他的信息素是什麼氣味的?”
橋不歸聲音一頓。
城決話出,像是這才猛然記起,煩躁的伸手扶額。
“抱歉,我忘了,你是beta,嗅不到信息素。”
城決聲音落下,裴少傾不動聲色的瞥了橋不歸一眼,然後低低的輕笑了聲。
輕笑罷,裴少傾無比自然的接過話茬。
“茉莉花香的味道。”
“我知道了。”城決了然,沉聲回,“多謝。”
“不必,這是我應當做的。”裴少傾微微一笑。
城決說罷,突然遲疑猶豫了片刻。
過了好幾分鐘,他纔再次開口。
只聽他突然問,“我……很喜歡他?”
他的聲音裏帶着滿滿的疑惑和遲疑。
裴少傾愣了下,視線下意識再次轉向橋不歸。
只見beta默默地扭頭看向窗外,像是一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模樣。
裴少傾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意味深長的回:“這件事,只有你自己清楚。”
城決便沒了話。
城決沒了問題,裴少傾便招手喚來侍應生,讓橋不歸和城決點餐。
城決沒有胃口,而橋不歸也只想早點從裴少傾這個危險分子的身邊離開。
見橋不歸和城決完全沒有用餐的慾望,裴少傾並不意外,便又叫侍應生退下。
侍應生退下,城決立刻一把從位置上站起了身。
他動作優雅的理了理衣領,然後看了橋不歸一眼。
“走了,橋祕書。”
隨着城決的這句話,裴少傾跟着一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不必了。”他笑意晏晏的說着,一邊伸手再次無比親暱的摟住了beta的肩膀,“我的小男友,自然由我親自送他回去,就不勞煩城總了。”
城決卻站着沒動。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新祕書。
“橋不歸,你要和誰走?”他冷冷的出聲問。
橋不歸面無表情的同城決對視了一眼。
而後,他靜靜地別開了視線。
“城總先回去吧。”
橋不歸的回答讓城決莫名的再次怒意攀升。
他不明白這股怒意的來源,所以他疑惑的再次按捺下了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