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籠後,橋上愚之前在他面前所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已經無需他再去苦惱的再三思索了。
回憶着橋上愚嘴裏的每一句謊言,每一句與事實天差地別的謊言,城決脣角輕扯。
橋上愚面不改色的在他面前屢次撒着謊,表情坦然平靜,淡定的就好像是在闡述着事實。
也莫怪之前失去記憶,一概不知的他,會屢次被誆騙。
偌大的房間內,城決靜靜地坐在牀邊。
柔軟的黑髮散亂的散落在他的額前,他雙手交握,面色愈發冷峻。
他薄薄的脣抿成了一片,眼神凌厲尖銳的好像直接能將人刺穿。
恢復記憶之後,之前所有的困惑和迷茫,也便跟着盡數消失褪去。
失憶前,橋上愚在他的面前唯唯諾諾,小心膽顫,模樣看着畏縮又可憐。
但在他失憶後,卻模樣大變。
面不改色的撒謊、態度冷漠疏離……
城決擡手,眼神沉鬱的伸手撩起了額前的亂髮。
或許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爲母親病故的原因。
其中的一部分可以得到解釋。
但,在他身爲他祕書的這段期間,這麼久,在他的面前,他就未曾見過橋上愚有任何一次,想要挽回和他的關係過。
即便後來他在他面前低聲下氣的懇求過,對方也沒有絲毫心意回轉的跡象。
他可真是心硬啊。
比石頭還要堅硬。
又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根本未曾真正的喜歡他過。
回憶着自己在失憶後,與橋上愚之間所發生的過往,最後,城決得出了這個無需質疑的答案。
倘若橋上愚真的喜歡他,爲什麼在母親病倒躺在醫院時,那種幾乎窮途末路的境地之下,卻從頭到尾,沒有生出一絲毫的想要找他這個前男友來要錢的念頭?
找他來要錢,不比找只見過他兩面的母親更爲的合適嗎?
想到母親,城決便立刻的回想起,在他失憶之後,母親擅作主張,爲他做的那些事情。
在他失憶前,母親只見過橋上愚兩面。
第一面是在學校,那個時候,是學校纔剛開學,所以他和橋上愚還並不認識。
第二面是在他和橋上愚確定下關係後沒多久。
那時,母親並未在他面前說些什麼,也未曾在橋上愚的面前,露出什麼難看反感的臉色,表情一如往昔,沒有變化。
事後,母親也未曾在他的面前,提及到橋上愚半分。
他以爲,母親雖然對橋上愚稱不上喜歡,但也未到厭惡的程度。
然而,在他失憶之後……
他才終於知道,母親原來是這麼看他的。
城決覺得荒唐。
他的戀愛、他的人生,他所做的決定……爲什麼要由旁人來替他做主,涉足插手?
不管他和誰戀愛,對方的身份如何,模樣如何,那都是他的事情。
他是一個成年人,有自己的分辨力。
不需要任何人,用爲他好的藉口,來涉足插手,讓他和橋上愚分手。
城決從來都不知道,他向來雍容華貴的母親,竟是如此愛插手他的事,多管閒事的人。
是他的錯。
他從一開始,就應該事先告知所有人,他和橋上愚在一起,那是他的事情,和他們無關。
是他過於的驕傲自大。
不。
應當是他一開始就錯了。
他的身上就不該出現那所謂的可笑的矜持,壓抑自己的本性,給橋不歸所謂的滑稽的尊重,如果他不願意,不想要,那他就尊重他……
是他錯了。
他錯的厲害。
他根本就不該這麼做。
在橋上愚的面前,他就不該壓抑自己的內心和屬於alha天然的佔有和侵略的本性,他腦子裏想着什麼,他就該做些什麼。
城決知錯能改。
既然知道錯了,那現在去改正還來得及。
和別人結了婚?
沒關係,他不在意。
想到橋上愚現在已經和旁人結婚的這件事,城決低聲輕笑,笑聲只叫人背脊發涼。
結了婚那又如何?
就算是懷上了別人的孩子,是他的,就總該是他的。
不擇手段。
就算是搶,他也要攥到手中。
他就不該給橋上愚所謂的自由。
五年裏,他們之間沒有過任何的擁抱和親吻。
一對戀人,就算是再剋制,但也總有情難自制的時候。
但橋上愚沒有。
從來都沒有過情難自制的時候。
alha一直都是性慾最爲旺盛,佔有慾最強的性別。
頂級alha更甚。
這與所謂的易感期無關,這是alha從出生以來,就天然獨有的醜惡本性。
即便城決看似冷淡、清心寡慾,在他的詞典裏,好像從來就沒有過慾望二字,但究其根本,他和其他的alha也並沒有多少差別。
只是在他眼中,橋上愚並不喜歡被觸碰,所以他便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本性,不去碰對方分毫。
這五年裏,每次易感期,他都是用抑制劑來抑制度過。
在橋上愚的面前,他從未暴露出自己一絲毫的醜惡慾望。
從學校裏畢業之後,他知道對方家境困難,所以一從學校畢業,他便就從主宅裏搬了出來,特地單獨的買了一套房子。
他本想着,讓橋上愚到他的公司來任職,當他的祕書。
但未料到,對方在畢業後,自己在另一家公司裏找到了工作。
雖然規模不及盛名,而且在他的眼中,也沒有什麼發展前景,但是他既然在那裏工作的開心,那就由他去了。
而在知道了橋上愚的工作地點之後,他便乾脆又在橋上愚公司附近的一處位置,買了一個公寓。
顯然。
這是爲了橋上愚搬進去,和他住在一塊用的。
雖然那個地方離他的公司較遠,但他有司機專車接送,所以這件事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只是他未曾料到,明明租住的房子離就職的公司距離如此之遠,又沒有買車,又不要他送的車,出行如此不方便,而且家境如此困難,卻仍是從頭到尾,都不打算和他住在一塊。
這個念頭,甚至更是從未在他的腦子裏出現過。
而他所以爲的,只要他答應了橋上愚的訂婚,他就會和他住在一塊,會主動的向他索吻,願意和他進行肢體接觸的事情……也壓根不存在。
和所謂的觀念保守無關。
橋上愚根本就不打算和他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他所謂的追求和喜歡,只是他單方面的。
他只想到這個程度,並不想深入。
而他的追求,也完全只是單方面的,並不需要他的迴應。
或許對於橋上愚而言,只是單方面的付出和求愛,就已經可以讓他得到心理慰藉。
他不需要任何的迴應。
如果城決有了迴應,反而會叫他麻煩。
所以,他纔會不要戒指。
纔會不想和他住在一塊。
纔不想要他給的任何東西。
再聯想到城決自以爲的‘尊重’,只會看着愈發的可笑和愚不可及。
不過沒關係。
他現在知道錯了。
想到此處,城決眼眸幽深的垂眸看了面前的盒子一眼。
他小心的再次關上,然後重新上了鎖。
他的確不喜歡再三糾纏。
再三糾纏只會讓人憎惡。
但橋上愚不同。
他可以爲橋上愚破例。
盒子重新上鎖,城決託在手中,然後將其帶回了家中。
帶回到家中,城決放到書房內的保險箱內鎖好,接着掏出手機,給祕書打去了一個電話。
“喂,城總有什麼吩咐?”oa祕書恭敬的問。
“這幾天的行程都推掉。”
“啊?”oa祕書愣了下,然後爲難的說,“可是城總,後天有一個重要的活動……”
“推掉。”
oa祕書聲音卡頓了下,然後立馬乖巧恭敬的應了聲是。
行程全部推掉後,城決接着繼道,“安排專機,我下午去b市。”
“b市?”oa祕書愣了下。
b市城總似乎沒有行程在啊……
但oa祕書沒敢多問,他乖乖的應了聲是。
“好的城總,我這就去安排。”
城決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城決眼簾半垂,眼神晦暗不明。
所有的情緒都被眼簾遮住,讓人無法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