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仰頭望着他。
“父親。”
城決伸手扶額,表情極度複雜。
“……你是怎麼和他在一起的?”
“耍賴,哭。”
橋音表情平靜的回。
城決被女兒這個淡定的迴應引得一時間噎住。
橋音不想和父親說廢話,直接奔入重點。
畢竟現在事態緊急。
“父親,叔叔明天要去相親去了。”
城決默了默。
“我知道他在相親。”
對於橋不歸相親的事情,城決一直都非常清楚。
這五年來,對方的所有動態他都一清二楚。
但他什麼也不能做,更不能出現在橋不歸的面前。
“父親不準備去阻止嗎?”橋音睜着自己的一雙大眼睛,問父親。
“我不能阻止。”城決回。
“……爲什麼?”橋音疑惑的反問。
“我沒有這個資格。”
橋音這一次聽不明白了。
“父親,沒有這個資格是什麼意思?”
城決不願再多談。
他的臉上印刻着深刻的沉默與悽然。
“不早了,睡吧。”
說完,便就要轉身離開。
橋音站在原地沒動。
雖然他沒聽懂剛纔的那句話,但這句話她‘明白’了。
“所以父親是什麼都不打算做嗎?”
“是。”
城決冷淡的回。
橋音癟了癟嘴。
她對父親的無動於衷而感到生氣和委屈。
“要是叔叔……爸爸他真的和別人結婚了怎麼辦?真的有了家庭了怎麼辦?”
城決依舊毫無動容。
他的聲音十分艱難。
“……那是他的自由,我無權插手。”
橋音頓時更加生氣。
“父親真的不在意嗎?這次的相親對象,叔叔特別滿意哦,叔叔的家人也特別滿意哦。”
城決身形一滯。
剛纔還說着‘自由和無權插手’的他,這回終於沒忍住,回過了頭。
他僵硬的回頭,狐疑的問,“……真的?”
“嗯。”小女孩點了個頭,“先前叔叔接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城決腦中空白。
因爲一直在默默地注視着橋不歸的生活,所以對於beta去相親的事情,城決一開始就知道了。
剛開始時,他提心吊膽。
他不能從橋不歸的面前出現,便只能默默地關注。
雖然早已放手,並且心知自己和對方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但是知道beta開始在家人的介紹之下去相親的事情後,城決的心下感到不安和恐慌。
他害怕,害怕橋不歸真的和其他人在一起結婚,成立了家庭。
他害怕見到那個情景。
而讓他感到無能爲力的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遠遠地看着。
要想見不到那個情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看不聽不問。
再也不派人去探查橋不歸的生活和消息,那麼也就不會知道他和其他人組成新的家庭,結婚的事情。
不過幸運的是,一直相親到現在,橋不歸還仍未和任何人組成家庭。
他依舊單身。
對於過往的那些相親對象,他似乎一個都不滿意。
但是這會,在聽到女兒嘴裏說橋不歸對新的這位相親對象非常滿意之後,城決頓時就坐不住了。
但坐不住歸坐不住,可他腦子裏清楚的知道,他什麼都沒法做。
即便他覺得那些相親對象再配不上橋不歸,那他們也比他強多了,起碼他們能光明正大的在橋不歸的面前出現。
靜默數秒,城決伸手扶額。
他脣角輕扯,聲音變得愈發的艱難和乾澀。
“……很好,他終於要有家庭了。”
城決恭賀的聲音顯得十分蒼白。
橋音聽懂了。
她生氣又難過。
“所以父親還是不準備去阻止嗎?”
“嗯。”
“父親真的喜歡爸爸嗎?爲什麼爸爸可能要和別人結婚了,爸爸什麼都不打算做?”
“……”
“既然不喜歡,那父親幹嘛天天拿着爸爸的照片看?”
橋音生氣的跑走。
她繞開下人,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間,悶頭大哭。
嗚哇,她不想看到爸爸和其他人結婚——
橋音一邊哭着,一邊生氣的腹誹。
父親就是個縮頭烏龜!難怪爸爸不喜歡他!
橋音小跑着離開,城決站在原地沒動。
他在自己的心中強調自己的身份,和之前向對方在醫院裏承諾過的事情。
——他絕不能出現在他的面前。
現在的他,沒有任何資格去插手他的事情。
如果對方真的對新的這位相親對象十分滿意,那他應該去祝福他,然後從此別再來打攪他。
城決如是告訴自己。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再三強調。
……
隔日。
早上六點半,城決準點起牀,然後更衣洗漱,準備前往公司工作。
一如這五年來的日程一樣。
但浴室裏的鏡面前,他眼底青黑,顯然是沒睡好的樣子。
城決麻木機械的更衣,好像只是身體下意識的舉動,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此刻,他腦子裏只剩下了兩個字。
——相親。
雖然昨天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同自己無關,他無權來插手橋不歸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橋音的那句話仍一直不停地在他的腦中回放。
橋不歸和誰相親,和他沒關係。
橋不歸和誰結婚,更和他沒關係。
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所有的都結束了。
城決麻木的換上衣服洗漱完畢,然後從樓上走了下來,離開別墅上了車。
車上,他告訴自己,自己今天還有很多工作,不該去想其他的事情。
但當車身發動,朝公司的方向行駛了一段路之後,城決立馬便改變了念頭。
“掉頭。”
“今天不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