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啓雙脣顫抖,眼睛瞪得老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眶溼潤了。
忽地,微涼纖細的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在想什麼?”
陸啓搖搖頭,聲音嗚咽。
“院……”
稱呼卡在喉嚨口,他極力控制自己,這才讓後面的音節吞了下去,只含混而親暱地說:“院……原來你長這樣。”
捏住他下巴的手指輕輕摩挲:“這是對你的獎勵。喜歡嗎?”
“喜歡!”陸啓連忙想要點頭,但因爲手指的鉗制而沒辦法晃動頭顱,只能嗚咽一聲,淚水慢慢流下,“你,你真好看。”
符卿對他輕輕地挑動嘴角,眼角掛着笑意。
這張面孔,這點淺笑,是他魂牽夢縈上百年的。
如果可以,陸啓真想抱住他,親他,告訴他自己一直在等他。
忽然,陸啓瞳孔微縮。
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攫住了他的胸口,渾身燥熱,破壞慾衝上後腦勺!
時間快到了!
雨聲中,在另一邊躲雨的隊友們互相交談的聲音輕輕飄進他們耳朵。
“異波變化幅度已經開始減小了。混亂入侵即將結束。”
“趕快吧,放鬆下來後我好睏啊。”
“終於結束了,我好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
符卿注意到他的不對,眉頭微蹙:“你怎麼了?”
“我太激動了。”陸啓臉色僵硬。疼痛和狂喜同時籠罩了他,讓他露出又哭又笑,像是在示弱撒嬌的表情,“你能抱抱我嗎?。”
在離開前,再抱抱你。
那雙帶着水汽的眸子在深邃立體的眉弓下氤氳着說不出的感性與愛意。
雙目相接。
符卿垂下眼簾,慢慢靠近。他對陸啓表現出的順從很滿意,並不吝嗇滿足他小小的要求。
“那個,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兩人一怔,立刻回頭。
另一邊的幾個隊友正好冒雨到他們這邊,正好撞見剛纔一幕。他們像是被晴天霹靂打中,眼神僵直,死死盯着陸啓。
健碩男模一樣一米九的身材,深邃立體、不笑自威的臉龐。
此時正對着一個美人這樣可憐巴巴地撒嬌祈求?
求的還是抱抱?
這場面也太詭異了吧?
“你們來做什麼?”
“哦,哦!”他們回神,聲音顫顫巍巍,“我們隨身帶了能量棒,來給你們分一點,墊墊肚子。”
他們太過震驚,甚至沒來得及對符卿發生變化的面容做出任何反應。
符卿坦然接過,好像剛纔的尷尬從不存在:“謝謝你們的能量棒。小心不要淋着雨了。”
“嗯,好的。那我們就回去了。”
他們恍然若失地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覺得不對勁。
“原來,這個大個子是個撒嬌猛男啊。沒看出來啊。”
“怪不得他們一直呆在一起,原來如此啊。”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他們的話語落到符卿耳朵裏。他忽然笑了起來,轉頭看向陸啓:“怎麼?”
剛纔的旖旎氛圍被打斷。
他不好意思再提出抱抱的請求,捏緊拳頭,脖子一陣滾燙。
忽地,一陣更加猛烈的疼痛從內而外地撞擊他的大腦,催促他儘快離開。
他搖搖晃晃起身:“我有些熱,去角落裏淋淋雨,降個溫。”
“好,”符卿玩味地盯着他,“去吧。”
等一切結束了,再在光卡上爲不告而別道歉吧。
陸啓心想。
剛走兩步,他就聽到不遠處隊友們的碎嘴聲。
“他去哪兒?”
“不知道啊,這還淋着雨呢。”
“估計是太害羞了,臊得慌,找個地方躲一會兒,哈哈。”
“撒嬌猛男,誠不欺我。”
陸啓腳下一絆。
-
凌晨六點,混亂入侵結束。
陸啓一直沒回來。
雨也停了。
玩偶醫生鬆鬆僵硬的筋骨:“那人的臉皮可真薄啊,這就羞的不敢見人了?呵,剛纔撒嬌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臊呢。”
符卿讓它變小,重新將它繫到自己的包上:“不能操之過急。”
操之過急。
像是狩獵似的。
而當獵人是院長,這場狩獵又將多麼可怕呢?
玩偶醫生打了個寒顫,老老實實地裝死不動了。
外場同事進到建築中來處理後事。
沒有被訓導的惡種們都在天亮前離開了。
他們將花園裏的假山移開,讓媽媽把小姜輕輕挪下來,種回自己的家中。
這座建築原來的所有者是一個大團體。他們本來想要將這棟樓改造成家屬樓,供團體一線成員沒有工作能力的父母、孩子日常居住。
工會對老人和母女二人進行了評估,確認它們“親人”,沒有危害,同意它們留在原地。只是,作爲“房租”,它們需要按時配合一些工會的研究,提供自己的一部分|身體樣本。
兩隻小惡種黏着符卿,死活不肯撒手。
“這兩個小東西原本留在這裏是爲了等媽媽,”張培說,“但它們太小,自我控制力不足,容易惹是生非。如果願意,還是跟着你比較好。”
符卿心裏在負二層給它們留了兩間房。
參戰的隊員們都很疲倦。後勤扶着他們,穿過忙碌的善後人羣,走向門外的中控臺。
“非常感謝諸位的付出。”外場負責人十分嚴肅,站直,行禮,“你們都是人類的英雄。”
行完禮,他立刻轉身,從後面抱來一個儀器。
“我們會通過中央工會的特殊通道,對各位這次的付出進行獎勵。由於是保衛性質的臨時任務,所以無法使用探測儀器進行定級和自動結算。我們會先爲各位登記,三天後爲各位平分成就點和人類幣,請各位查收後給予反饋。”
話音剛落,疲倦的隊員們面面相覷,最後看向了符卿。
外場負責人疑惑:“怎麼了?”
隊友說:“這次任務中,這位付先生的貢獻特別大。若要我與他拿一樣的獎勵,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外場負責人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