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卿和惡種們先回了瘋人院。
他們前腳剛到,南七區的鄰里都上門來了。
應門的兔子護士探出一個頭:“你們好,有什麼事情嗎?”
門外熙熙攘攘站着很多人。有艾柯爾、姜棋這樣的熟人,也有幾面之緣、親切和善的隔壁鄰居,此時,不論是誰臉上都一片肅穆,手上提着各式各樣的慰問品。
“我們聽說院長被徵調去了那個任務,特地來看看他。”
兔子護士立刻笑着迴應:“多不好意思啊。沒事,沒事,多謝大家關心。”
“畢竟出了人命……請院長節哀。”
兔子護士:“?”
它回過神來的時候,大門已經全開了。鄰里一窩蜂地涌了進來,將手裏的花束、果盤什麼的放到裏面的架子上。
他們不少人眼睛微紅,聲音哽咽。
“沒想到瘋人院還是出了人命。”
“聽說那位頗得院長信賴,院長肯定會很傷心。”
“你們也要看着院長。他若是心理情況不對勁,你們都能來找我們,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陪他。”
兔子護士滿頭大汗:“等,等等……”
這時,符卿聽到動靜,從樓梯下來:“怎麼了?”
一衆鄰居忽地噤聲了,像是怕驚擾了符卿,紛紛過去拍拍他的肩,然後沉默地離開了。
“我們爲陸先生的死訊感到難受,請節哀。”
符卿一轉頭,看到有人送來的花束上海掛着輓聯。艾柯爾那傢伙上次來串門的時候還拍了張陸奪麟的照片,被他打印成黑白的,嵌在花環中間,此時照片上的正頂着一嘴慘白的牙齒朝他笑。
符卿:“……”
他都忘了,“陸啓”這個身份已經在爆炸中炸沒了。
艾柯爾走的時候,還在他耳邊輕聲:“我認識專門做葬禮的。你若有需要可以聯繫我。”
“謝謝……我可能還用不上。”
等人都走完了,符卿哭笑不得,連忙讓大家將輓聯和黑白照片都燒掉。但是事情還未結束,就在他們處理完慰問品之後,符卿的光卡上收到了一條消息。
【逝者已逝,生者不息,請您節哀。您的團隊成員“陸啓”爲了人類遇難於任務之中,請於30日內處理身份信息。30日後系統將自動銷燬身份信息。】
符卿看到消息,手指懸停在光屏上,半垂眼簾。
“陸啓”已經不在了。
陸奪麟失去了到他身邊的合法身份。符卿以後只能在廢棄區看到他,但卻再也沒法在瘋人院——這個對他們來說都是家的地方——與他相見了。
而且“陸啓”被宣告死亡後,光卡也失去了合法性。他失去了與陸奪麟通訊的途徑。
a5的距離還太遙遠。
符卿的手指沒有按下確認。他微微咬着下脣,眼神忽然一黯,將光卡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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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爲了避免外人懷疑,符卿“悲痛欲絕”,自封於辦公室。
這段時間裏,他也做了很多正事。
他從三所揹回的那一大疊資料被他來來回回地翻閱了好幾遍,但是並沒有提及所謂的“神碼”。
他並不擅長電子,而這資料絕密,他也不放心交給帝星的人去破譯,因此打算自己嘗試讀取。
然而,他問了一圈,衆人全都很爲難。
“符院長,不是我們不幫你。只是,電子專家在安全區可一個個都是稀世珍寶。培養出一個電子專家的成本只有超級團體可以負擔,因此大部分電子專家終生爲一個團體效力。你想要招人,這難於登天啊!”
符卿沉思了會兒:“以如今x市瘋人院的名義也不可以嗎?”
衆人苦笑:“您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符卿在通訊社區裏掛出了“x市瘋人院招募令”。
一石激起千層浪。如今的“x市瘋人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是在網絡上擁有了一批擁躉。符卿的招募令一下子吸引了上萬封自薦信。
然而,他仔細檢查了所有簡歷,甚至發現了a3級的攻擊類異能者,卻沒有看到半個有成熟項目的研究者。
人工智能幫他篩簡歷,絮絮叨叨:【雖然安全區看似和以前的正常社會很像,但是人類面臨的外部壓力卻有天壤之別。一個團隊養一名普通研究者就需要多有十名任務者在前線奮力拼搏來供給。自由的專家很少,他們在跳槽求職時也會關注團隊的穩定性,不然團隊可能沒法供給他們的研究。】
符卿默然。
x市瘋人院聲名在外,但是以“黑馬”“爆發”“神祕”聞名。若他是手無縛雞之力、一心沉醉科技的研究者,也肯定會選擇更有保障的團隊。
果然,他的招募令下面,除了對瘋人院仰慕的熱血年輕人,還有很多人在討論他的“招募要求”。
“雖然瘋人院最近勢頭一時無兩,可畢竟根基不穩。”
“的確,他們招戰鬥人員還行,招經驗豐富的專家還是癡人說夢。”
“畢竟等級限制,實權也不夠。天才那麼多,說不定就隕落了,專家們看得可比我們遠。”
……
符卿深吸一口氣,眼神冷靜下來,轉頭看向那個硬盤,彷彿在看一個笨重的鐵疙瘩。
就在這時,光卡震動了起來。
“嘀——嘀——”
符卿接起光卡通訊:“喂?”
“符先生。這次任務的善後工作已經基本完成,請問您可以在後天出席覆盤與結算大會嗎?”
“可以,把具體時間地點發給我。”
符卿重重吐氣,暫時將硬盤收好,擱置了自己的計劃。
兩天後,他搭上了通往中央十一城的車,幾個小時後終於到了第一城。覆盤會在中央工會總部進行,他在第一城沒有落腳地,就聯繫了帝星的熟人。帝星作爲第一大團體,可以說將中央工會總部當做了第二總部,直接爲他在總部接風。
他剛到門口,一大羣人就迎了出來。
“符院長,您辛苦了。我們爲您準備了專屬休息室,大會快要開始,快隨我們來吧。”
符卿的腳剛觸碰地面就像黏住了似的,他警惕擡頭,眼神微凜:“不是說是覆盤、結算大會嗎?你們怎麼倒像是在等着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