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未來開瘋人院 >152. 新人類公約 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吻。……
    “閣下!”

    在衆人的悲呼中,  聖瓊閉上了眼睛。

    晶瑩剔透的身體上,裂痕開始擴大。最大的裂痕橫跨腰部直到鎖骨,隨着一聲咔嚓,  他的整個身軀裂成兩半,細小的紋路像是水波紋一樣以極快的速度佈滿整個身軀。

    “不,閣下你不要死——”

    衆人痛苦着,幾乎趴到他身上,  用自己的手卻阻止崩開的冰塊,然而縫隙越來越多,  整具身體也越來越脆弱。

    終於,隨着一聲砰,  一切都結束了。

    冰晶炸開,  顆粒將周圍人的臉全部劃傷,  然而他們彷彿沒有知覺,只是一味哭着。

    偌大的冰塊直接碎成化作灰塵一樣大小,消散在空氣中,彷彿一場不真實的霧。

    符卿跪坐在原地,  膝蓋上的重量隨着這一聲爆炸而歸零。他一直保持着最後與聖瓊對視的姿勢,  怔怔盯着空氣中朦朧的冰霧。

    “你本可以不用死的,只要再讓步一點點……沒人敢責怪你,這又是何必呢?”

    “閣下,  你太軸了!”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空氣中的冰棱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隨着角度流轉銀光,像是在輕巧地安撫他們,  對他們說:不用爲我傷心。

    衆人哭得愈發大聲了。

    符卿垂眸,重重吸了口氣。

    與其他人不同,他其實很理解聖瓊的選擇。

    修長的手指插入身旁被凍僵的土地,  用力得幾乎要將皮都擦破。他用力將身體撐了起來,眼中滿是堅毅。

    其他人都看向他的動作,抽泣着,等待他的講話。

    符卿從未有過此時的嚴肅,一雙眼睛彷彿透過這層冰棱看到了終極的目標。

    他的眼前仍是剛纔聖瓊的最後模樣,聲音無比低沉,沉得如誓言一樣重。

    “我要尊崇聖瓊閣下的遺願。”

    隊員們蹲在原地,仰着頭,眼睛都還紅着,喉嚨像是卡着痰:“院長,您是說……”

    “我要帶領人類走向沒有新人類公約的世界,”符卿握緊拳頭,“人類不應該將自己圈養蜷縮在可憐的籬笆之內。我們本該擁有廣闊的陸地與自由的海洋,百年前的生活不該只是回憶,而將是現實。沒有新人類公約的世界,纔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模樣。我們該讓這場噩夢結束了。”

    衆人也慢慢站了起來。

    符卿的聲音擲地有聲:“我一定要找到末世的根源,結束這一切。”

    夜晚的野外充斥着風聲與蟲鳴。

    小型裝置激活成功後,一衆秩序值見底的精英將這棟建築裏裏外外搜刮了一遍,將資料文件都保存好,然後便回到院子裏,圍着光源閉目養神。

    沒有人出聲。

    他們的狀態,與其說是在休息,不如說是屏着一股氣在怪自己恢復得太慢,不能趕緊上路。

    符卿的秩序值還剩29,是一羣人裏最高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直接走出裝置範圍,向外探索。

    決心不是犯蠢。

    人工智能幫他測算了下:【你的秩序值到天亮時大概會恢復到75左右。75是你目前出任務的理想水平。你現在安靜休息,熬過這個夜晚。】

    這個夜晚格外難捱。

    圍着光源的一衆隊員眼睛都腫着,即使閉着眼睛也無法休息安穩。

    符卿坐在人羣裏,抱着膝蓋,充分抓緊每一分鐘恢復體力。

    忽然,他的背被戳了戳。

    一回頭,一隻之前在走廊裏被訓導的人臉花,頂着尤文的大臉,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背後,手舞足蹈比劃着:快到樓頂去看看。

    樓頂只剩下被捆成了糉子的尤文。

    符卿眉頭一皺,嚴肅站起身,轉頭對衆人說:“我去去就回。”

    樓頂,尤文被藤蔓五花大綁,坐在原地,渾身焦黑。在看到符卿身影的那瞬間,他激動地仰起頭。訓導讓它成爲了符卿忠實的僕人,如果有根尾巴,此時必定正在諂媚地搖晃。

    符卿有些厭惡地別開視線:“什麼事情?”

    “院長,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訴你,這些事情,都在我的記憶裏。”尤文小心翼翼、十分卑微地說,“我願意向您獻上整片精神世界。”

    尤文是零號感染者,或許他的記憶裏有末世根源的祕密!

    符卿眼前一亮。在天亮前,他或許就可以離真相更近一步了。

    訓導頓時聯通兩人。

    尤文發出一聲悶哼。精神世界中粗暴的探查讓他不由得渾身顫抖,卻不敢說一個不字。

    舊日的世界,就此鋪開。

    -

    2005年3月12日,中央研究院六所(天文所)內。

    剛剛完成結項會議的研究員們熙熙攘攘地涌出會議室,集體涌向食堂。

    傍晚的天色映照在窗外枝頭,和煦的橙黃陽光染透了新發芽的嫩葉。

    空蕩蕩的監控室內,尤文百無聊賴地進行器械的日常檢查。

    “尤文,一起去喫飯嗎?”同事問他。

    尤文頭也沒回:“幫我帶個牛肉漢堡,加瓶蘇打水。我的飯卡在你那兒。”

    “你怎麼一直呆在監控室啊?至少趁着喫飯出去走走。”同事抱怨着,但還是獨自轉身離去了,“真拿你沒辦法。”

    走廊裏的腳步聲也最後消失了,整個監控室裏寂靜無聲。

    尤文坐在屏幕前,怔怔發呆。

    中央研究院分成了很多個不同的所。

    一所是電子所,二所是生物所,三所是材料與化學……天文所是六所,和其他幾個所相比,天文所的研究員背景要更復雜些。最核心的研究員是搞物理的。一些搞數學的人也在所裏很有發言權。剩下的化學、生態專家的位置就稍顯微妙,主要負責一些專項課題。

    而他——一個二流院校、沒有頂尖文章傍身的電子工程博士——毫無疑問在整個所的最底層。

    天文探測設備是搞這方面研究非常重要的工具,然而,主要的研發設計是電子所和天文所牽頭完成的。也就是說,天文設備的重點開發委託給了電子所,而天文所內部的電子工程師的工作只是日常檢查養護、數據檢測、統籌彙報,連給電子所的人打下手都算不上。

    當年只有第一梯隊的畢業生才能進入專業對口的電子所;而剩下的,如尤文這樣的,最好的歸宿就是其他所的相關崗位,幹這些並非不重要卻上不了會議桌的活。

    他才三十四歲,這是一個追求事業最好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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