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凡，醒醒。”宋彤把手機塞進校服口袋裏，輕拍了下熟睡着的安凡。
“嗯？”安凡腦袋從胳膊彎裏探出來，迷濛地看向宋彤，黑眸裏滿是睏意。
宋彤笑着無奈地揶揄道：“你要是晚上想在教室裏睡，我沒意見。”
此刻班裏空無一人，白熾燈光映襯得教室格外清冷寂靜。
安凡眸裏的睏意消彌，她把桌角上提前整理好的作業塞進書包裏，歉意地對宋彤說：“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
宋彤聞言挑了下眉，她忽地摟過安凡的肩膀威脅道:你再跟我這麼客氣。”
“我就告訴數學老師，你上她的晚自習，睡得流口水。”
安凡下意識擡手摸索着嘴角，她擰起眉頭，小聲控訴道：“根本沒有口水。”
“逗你的。”宋彤沒忍住住大笑出來。
北方深秋的寒風透着入骨的涼意，從教學樓裏出來的兩人，被迎面襲來的冷風吹得一哆嗦。
“好冷。”安凡雙手塞進校服棉衣兜裏，縮成了一團。
忽然，一聲渾厚的呵斥從不遠處傳來。
“那個班的，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微弱的手電筒燈光照射過來，“跑！”宋彤急忙大聲喊道，旋即拉起安凡撒腿飛奔起來。
身後的校長挺着啤酒肚不停地追着，頭頂的假髮在風裏自由飛揚。
“呼”兩人跑到校外拐彎處的公交站牌時，俯身雙手扶着膝蓋喘着粗氣。
“忘了今天是地中海值班，大意了。”宋彤艱難地吞了下口水，氣息紊亂地說道。
昏黃溫暖的路燈下，安凡擡眸和宋彤相視一笑，眸裏盈着脫險後淡淡的笑意。
此刻一輛亮着24路標誌的公交車緩緩駛來，安凡從口袋掏出公交車卡，朝宋彤擺了擺手。
“我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到家給我發微信。”
安凡徑直走向唯一空着的靠窗位置，她脫下書包抱在懷裏。
車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在夜空中延綿不絕，隨着公交車的駛進而不斷消退。
車內的空調浸暖了身體，數學晚自習上殘留的睏意緩緩襲來，安凡攥着書包，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頭。
她忽地腦袋埋在書包，徹底昏睡過去。
迷濛的睡夢裏，身旁夾雜着淡淡菸草味的清冽香味若隱若現，安凡被勾得探着腦袋，鼻翼翕動輕嗅着。
直至腦袋猛地下沉，她睜開眼睛，懵愣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大腦“啪嗒”一下宕機了。
眼前戴着黑色鴨舌帽的少年近在咫尺，自己的嘴近乎貼在對方臉上。
安凡急忙坐直身體，滿臉羞愧地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陳禹挑了下眉，饒有興趣地盯着安凡，他湊過身來，清冷的嗓音從喉裏流溢出來：“同學，你是變態吧？”
“轟。”安凡臉底深處的燙意蔓延到額頭，“真的對不起。”她囁喏着低聲道歉，隨即匆忙提起書包，逃也似地離開了座位。
安凡站在門口，白皙的指尖無措地戳着扶手，方纔尷尬的場景縈繞在腦海，臉頰深處的燙意愈加濃烈。
一整晚，安凡腦海裏不可抑制地彈跳出公交車裏的場景，她焦躁地翻身側躺在牀上，腦袋埋進柔軟的被子裏，眸裏才緩緩氤氳起睏意。
清晨朦朧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安凡睡夢中輕嚶了聲，她意識混沌地關掉牀頭櫃上響着的鬧鈴，艱難地從牀上爬起來。
此時學校門口氤着熱氣的早餐攤生意格外好，安凡提着兩個煎餅走進教室裏。
宋彤擡眸瞥到安凡手裏的煎餅，嘴角漾起濃濃的笑意。
“真貼心，還給我帶了早飯。”
安凡躲避開宋彤忽然襲來的手，她提着煎餅的胳膊順勢舉到頭頂，揚起下顎，彎眸軟聲說道：“賞你的。”
宋彤配合地雙手接過，勾起嘴角，嬉皮笑臉地開口：“謝謝嘞，這位爺。”
安凡眸裏的笑意愈深，她嘴脣微張正欲說話，擡眸時餘光忽然瞥見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何東，蹙起眉頭直盯着這裏。
安凡喉間的話咽回肚裏，她急忙輕扯宋彤的校服衣袖，拉着她坐到椅子上。
她不自然地拿起桌面上的英語單詞書來回翻看。
最近在犯水逆吧，“唉”安凡不可察覺地輕嘆了口氣。
何東緩緩走上講臺，有意無意地瞥向安凡和宋彤，旋即沉聲開口：“在這我要說下某些同學，學習也不錯，不要總和旁邊吊兒郎當的人瞎鬧。”
宋彤指尖轉筆的動作一怔，她漫不經心地輕聲抱怨：“還某些同學，你乾脆報我身份證得了。”
何東眉頭緊蹙，他盯着宋彤翕動得嘴角厲聲質問道；“宋彤，你說什麼？”
宋彤咧起嘴角，嬉皮笑臉地糊弄道：“說您教導得太有意義了。”
何東繃着臉深呼了口氣：“大家上早讀吧，宋彤來我辦公室。”他說完，徑直走出了教室。
“彤姐牛逼。”
“太剛了。”教室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起鬨聲。
安凡攥住宋彤的校服袖子，擔憂地囑咐道：“你別老和他頂嘴。”
“知道了。”宋彤勾起嘴角，胡亂地摸了下安凡滑順的黑髮。
宋彤走到辦公室門前，漫不經心地喊了聲；“報告。”
“進來。”何東低沉的聲音順着敞開的門縫傳來。
宋彤雙手插兜，緩緩走向何東的辦公桌前。
何東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輕叩着手裏的筆帽詢沉聲批評道：“你最近的狀態很不好。”
宋彤嬉皮笑臉地打馬虎眼：“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何東看着宋彤漫不經心的模樣，隱忍的怒意徹底激發，他扔掉手裏的筆帽，厲聲吼道：“逃課，遲到，這就是你身爲學生該有的模樣，再自甘墮落下去，誰都管不了你。”
宋彤淡淡地瞥了眼何東，冷聲開口：“我不需要任何人管。”
回到教室後，宋彤雙手環胸向後仰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桌角的一摞書，眼角滲出一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