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凡無措地擡眸，忽地瞥到對面饒有興趣的視線，她黑眸氤氤地看向嘴裏叼着煙的陳禹。
陳禹挑了下眉，眸眼間透着痞戾，他撩起眼皮瞥了眼安凡手裏的酒瓶，骨節分明的手把玩起打火機。
安凡見狀絕望地舉起酒瓶，黑眸緊閉，瓶口剛接觸到嘴脣——
“喝酒，真心話或大冒險”
包間裏響起陳禹清冷磁性的聲音。
安凡仰頭的動作一怔，擡眸懵愣地看向陳禹，只見他取下嘴裏叼着的菸頭，薄脣輕啓：“三選一。”
李耀略微驚訝地看向陳禹，他可不像是會替別人解圍的人。
安凡彎眸朝陳禹投向感激的目光。
“真心話吧。”她糯糯地開口，選了目前看來最穩妥的。
陳禹把打火機扔在桌上，舒服地後仰在座椅上，他下巴微微揚起，灼灼地盯着安凡，嘴角漾起痞笑。
“請說出，最讓你面紅耳熱的事。”
安凡聞言臉頰深出氤起燙意，她看向愜意仰躺着的陳禹，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分明就是故意的。
安凡搓捻着指腹，妥協地垂眸囁喏道：“在公交車裏差點親到別人。”
包間裏又是一陣起鬨聲，安凡急忙扶着意識混沌的宋彤離開了。
走到電梯口，安凡胸膛起伏汲取着新鮮空氣，大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嘔”癱在她身上的宋彤忽然緊蹙起眉頭，嘴脣微張，喉間擠出乾嘔的聲音。
安凡急忙把宋彤扶到洗手間，規律地輕拍着她的背，直到宋彤脫力地扶着洗漱臺邊緣。
安凡下意識地摸向後背準備取出溼巾，才發現剛纔匆忙間，把書包落在包間裏了。
她無奈挫敗地輕呼了口氣，隨即捧着宋彤的腦袋吩咐道：“你乖乖在這呆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你快回來。”宋彤仰頭憨笑着，嗓間擠出一聲酒嗝。
安凡跑回包間，裏面的男男女女明顯喝上了頭，偶有三兩道目光投向她，隨即又恢復了喧鬧。
安凡暗自鬆了口氣，拿起角落裏的書包，焦急地朝衛生間走去，她左腳剛踏進門，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拽着胳膊壓在牆上。
“你幹嘛？”安凡驚慌地擡眸滿身酒氣的陳禹，她掙扎着想逃離，卻被骨節分明的手緊錮住腰。
陳禹俯身黑眸灼灼地盯着安凡，眉眼間透着痞笑，他舌尖頂了下嘴角，曖昧繾綣地揶揄道：“怎麼？不是你喜歡的味道？”
安凡聞言白淨的臉龐染上酡紅，她的手抵在陳禹胸膛，不停掙扎着想要逃離。
陳禹在包間時就被安凡似無助小貓般的氤氤眼神勾得心癢癢，此時在酒精的催發下，熾熱的情感愈加失控。
他拽着安凡的手腕欺身把人壓得愈緊，隨即緩緩俯身用鼻尖有意無意地輕蹭着安凡的臉龐，繾綣痞氣地在她耳邊低喃道：“在這刺激嗎？”
“還是你更喜歡在公交車裏？”
安凡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驚慌地擡腳狠狠踩了下陳禹的板鞋，趁他蹙眉喫痛的功夫，急忙逃進了衛生間。
“呼”安凡彎腰扶着膝蓋，胸膛劇烈起伏。
“安凡，我想你了。”此時趴在洗手檯的宋彤滑落在地上，仰頭含糊不清地朝安凡嘟囔着。
安凡調整好紊亂的呼吸，從書包裏取出溼巾，蹲下身體替宋彤擦拭乾淨嘴角。
她扶着宋彤走出衛生間時，陳禹嘴裏叼着煙倚靠在牆上，眉眼間恢復了往日的冷戾，旁邊還站着在包間裏刁難她的李耀。
此時李耀走過來，把不省人事的宋彤攬到懷裏，禮貌疏離地對安凡說：“把她交給我吧。”
安凡攥着宋彤的校服袖子，看向李耀的目光帶着警惕。
李耀見狀輕哧了聲，耐着性子解釋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兩個女孩走夜路不安全，更何況還有個醉鬼。”
安凡搓捻着指腹，垂眸思索了下，她走到宋彤面前輕聲問道：“你認識他嗎？”
宋彤迷濛着眼眸瞥了眼李耀，隨即擡起胳膊胡亂地摸了下安凡的黑髮，咧開嘴角嘟囔道：“李耀，我好兄弟。”
安凡無奈地拿掉宋彤亂摸的手：“那他送你回家，可以嗎？”
宋彤蹙起眉頭，目光渙散地看着安凡嘟囔道：“你要拋棄我嗎？”
李耀深呼了口氣，他摟緊不停向下滑落地宋彤沉聲開口：“你懂點事，她送完你還回不回家了？”
“哦”宋彤癟嘴委屈地應了聲。
安凡捧着宋彤被酒精薰得酡紅的臉吩咐道：“回家給我打電話。”
“嗯！”宋彤仰起頭，隨即又大幅度耷拉下去。
李耀攬着宋彤的腰，朝一直倚在牆上抽菸的陳禹打招呼：“陳禹，我先走了。”
陳禹嘴裏叼着煙輕哼了聲。
李耀走後，安凡悄悄擡眸看了眼陳禹，他額前的碎髮翹起來幾縷，眼瞼因醉酒的緣故氳着紅暈，眯起眼眸抽菸的模樣格外痞戾。
感受到身前投來的視線，陳禹撩起眼皮，取下燃着猩紅的菸頭，黑眸裏滿是戲謔地盯着安凡。
安凡的心臟忽地漏跳了一拍，她垂下眸慌忙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後，安凡洗完澡癱躺在柔軟的牀上，長舒了口氣，這一晚上經歷了她16年來前所未有的緊張、刺激和深深的無措感。
“嗡嗡”牀頭櫃上的手機響起一陣震動，安凡瞥了眼來電顯示——是宋彤。
她把手機貼在耳邊輕聲問道：“回家了嗎？”
“我回家了，同桌。”聽筒裏傳來宋彤含糊不清的嘟囔聲。
“那個李耀，我和你說”宋彤前言不搭後語地和安凡抱怨起來。
安凡耐心地應承着，直到手機裏傳來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才掛掉電話。
愉快的週末一晃而過，窗外的秋日暖陽照耀進教室，安凡胳膊肘撐着書桌，目光迷離地盯着黑板上生澀的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