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
說着話時,他側目看了看虞淵,篤信成年凌辰是和這古怪少年一路來的。
虞淵佩服他敏銳的洞察力以及無論遇到什麼都淡然處之的性格。
不過轉念一想,被他揍成熊貓的凌辰少年版身材就是這麼圓潤,這麼多年過去那人體型依舊感人,倒也不算太難認。
凌辰笑過之後,不期然對上少年段成璧的雙目——即便被碾到塵埃裏也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樣,又憶起往日被拿來與對方反覆對比的恥辱,一腳踩在他胸腹上,臉色猙獰:
“魔劍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少年段成璧雙手抱住他的腿,艱難開口。
“少跟我來這套,識相的就把劍交給我,不然我可不敢保證,堂堂魔尊會不會一不小心死在幻境裏。”
說罷又加重了腳上的力氣。
虞淵不知道段成璧究竟給二殿下造成過怎樣的陰影,以至於要當着他的面鬧內訌。
但見凌辰一副猙獰狠厲姿態,他毫不懷疑對方真會殺死段成璧。
而少年段成璧死後,他一個人活命的機會無疑更少。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趁凌辰的注意力在少年段成璧身上時,撐在背後的雙手悄悄抓一把泥沙。
隨即放聲大笑。
笑聲吸引了正以折磨少年段成璧爲樂的凌辰。他偏過頭來,手中摺扇一甩,虞淵身子便向後倒飛,直至撞到岸邊礁岩上,發出轟然巨響。
“我不主動找你算賬,你倒是上趕着去投胎,笑什麼?”
凌辰餘光掃過他,笑容飽含殺意,虞淵敢肯定自己一個回答不好,對方就會先宰了他。
浪潮衝擊巖岸,反反覆覆,虞淵心神高度緊繃,卻依舊下巴高擡,表情逐漸變得輕蔑:
凌辰本就被臉上肥肉擠得狹小的眼睛微微一眯,像個眯眼笑的和藹胖子,但周身殺意卻比方纔對上少年段成璧時還要濃烈,鋪天蓋地朝虞淵席捲而來。
虞淵耳朵嗡鳴,眼前一陣陣發黑,喉嚨與鼻腔裏盡是鐵鏽腥味,但他篤定凌辰不會殺他,至少在他把後面的話說完之前。
他一面運起丹田中靈力緩慢調息,一面看凌辰放棄少年段成璧,朝他走來。
隨後雙眼一閉,雙手攤開,一副擺爛姿態:
“你殺了我吧,反正無論如何,最後有你和段成璧在幻境裏給我陪葬,我也不虧。”
凌辰用鞋尖踹了踹他:“說下去。”
虞淵巋然不動,似死了一般。
凌辰再道:“你說下去,若真被你說對了,我留你一命。”
凌辰此人一向自命不凡,偏偏又謹慎多疑。虞淵喫準了他的性格,聞言再度蹬鼻子上臉:
“我不信,除非你以道心發毒誓。”
在凌辰陰着臉擡腳再踹他之前,虞淵猛地再吐出一口血,虛弱道:
“不然你就打死我吧,反正這一腳下去,我人肯定沒了。”
“若你只是在故弄玄虛,再想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本殿下以道心立誓,若這小子所言爲真,留他一命……”
“出幻境前不動我一根汗毛。”
虞淵默默補充。畢竟要折磨一個人還留條命,方法實在太多了,至少二殿下一個人就能想出千八百種。
凌辰一字一句,彷彿從牙縫裏擠出來,以生吞活人的氣勢。
他發完誓後,虞淵這才從地上坐直,靠在礁岩上,先老神在在理了理衣襬,從容道:
“坑你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