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遍佈我馬甲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荊紀和荊縉兩位皇子自然是不會下地宮的。

    不算將人折騰起來之後,自己拿着皇子令,抱着吉祥物——偶師——獨自一人下了地宮。

    荊紀由着他胡鬧也全是因爲此。

    不算若能帶上來寶物自然最好,若是死在了裏頭,他再派人用命填將通道填出來也無所謂。

    何況這不是還有這麼多要錢不要命的江湖莽漢嗎?

    荊紀雙手抱臂,陰沉的天色遮掩住了他同樣不算友好的表情。

    天漸漸亮了。

    像是有一把小錘敲在所有人的心上,所有人都盯着地宮的出口,就連荊紀都不自覺的睜大雙眼,毫無睏意。

    噠、噠——

    鞋底踩在石磚地面而在石壁間迴盪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白色布鞋無聲的踏出石門。

    一身白袍上唯有袖口和衣襬底部沾染幾分墨綠色血液的白髮道人在晨光中走了出來。

    所有人下意識屏息。

    漆黑的地宮石門、破沙而出的耀金陽光、白袍白髮與墨綠色血跡,即使所有人站的位置都比他高,能輕鬆俯視到他頭頂簪發的木簪,在與他平靜雙眼對視的時候,卻恍若見到真仙人,可望而不可即。

    白袍道人手提一隻灰撲撲的方形布包,上前一步。

    站在他前面的那羣人下意識後退讓開位置。

    白袍道人身形騰躍而起,幾步越過人羣落在荊紀面前,守在後者身邊的王將軍甚至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就見白袍道人嘴角一咧:“殿下,好東西!”

    仙人的那種清冷疏離之感瞬間破碎。

    荊紀猛然送出一口氣,才發現這段時間自己竟然沒有呼吸。

    守在不遠的向輪三人往回望了望地宮洞口,仍不見偶師身影。

    向輪壓低聲音:“偶師應該是帶着蠱娘從另一邊走了,咱們回去。”

    藍淺鶴與習修竹同時點頭。

    三人悄然退去。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不算手中的布包,還真沒人注意他們,以至於三人退到外圍離開,都沒人投過去幾眼視線。

    至於地宮裏有什麼,在這兩天內早就傳開了。

    這還要歸功於被帶着出來的那幾位掌門。

    眼見朝廷派人,浮雲山莊實力強大,他們心知爭奪不過,就乾脆將消息散播出去。

    前朝祕籍比起藍家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可真實許多,何況有六大派在背後打包票,此番見寶物真被取了出來,頓時有人動了邪心。

    本看着小布包還有些失望,聽不算說是好東西,荊紀起了一點好奇心,伸手去拿,不算適時遞手。

    就在荊紀指尖觸到布包的瞬間,一條黑影急射而來,不算眼神一凝,垂在身側的左手瞬息而出,將黑影纏握掌心。

    那竟是一條黑鞭。

    握鞭的女子一擊不中也不戀戰,甚至鞭子都不要了,甩手便撤,同樣漆黑的身影在藍白色天空下劃過一道弧線,被隨後涌上來的人遮擋。

    一人開了頭,其他蓄勢待發的江湖人頓時也不再等,紛紛抽出武器,揚手就衝。

    不算一手抓着布包,一手束着黑鞭,眼睜睜看着荊紀面色大變,一道銀光閃過,他手背上頓時多了三道血痕。

    荊紀猛地抽回手握在胸口,怕的臉色慘白,氣的眼底冒火。

    “來人,把這羣亂民統統殺光!”

    不用他說,精兵和禁軍也都反應了過來,長戟和刀劍齊出,與江湖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血肉橫飛。

    江湖人雖武藝在身,可精兵和禁軍卻數量衆多,何況江湖人中還有不少只三腳貓功夫渾水摸魚的,眼見突破不了兵衛阻攔——就算突破了也會被那白毛道人一拂塵掃到地上,心生退意之下,打了沒半刻鐘就跑了大半。

    那些武藝稍微高強些的原本還能頂上幾分,可別人一逃,攻擊他們的精兵頓時多了起來,沒過一會就被抓的抓殺的殺。

    荊紀和荊縉有不算護着,雖沒受什麼傷,可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跡。

    倒是烏塗雅出乎意料武功不弱,一手軟劍舞得似模似樣,帶了些殺氣的臉上英氣逼人。

    王將軍心裏惱得很,確保動亂的人全部抓住後,單膝跪到荊紀面前稱罪。

    荊紀捂着自己的手,心煩意亂的擰着眉,看也未看那些被抓住的人,一甩袖擺:“都殺了,準備回京。”

    “是。”

    不算拎着布包,意有所指:“殿下,枉造殺孽,可不是妙事。”

    荊紀腳步一頓,斜眼看他:“吾倒是不知道,你武功這麼強。”

    若沒有不算,說不定現在他都已經被幾個江湖人劫做人質了。

    不算嘿嘿笑道:“貧道若是沒有兩把刷子,怎麼敢出門算命呢。”

    荊紀哼了一聲,越過他走向馬車。

    至於不算方纔的提醒,自然不了了之。

    王將軍見狀,對身邊兵衛一揮手。

    “殺!”

    不算拎着布包,跟在荊紀之後,沾染過黑蟲墨綠色血跡的鞋底踩上殷紅的沙面。

    “殿下就不好奇,這布包裏裝的是什麼?”

    荊紀:“不管是什麼,不都要呈給父皇的?”

    “可若是前朝皇室所練的武功祕籍和玉璽呢?“

    他話音說的輕,卻清晰的傳進了荊紀的耳中。

    荊紀步伐一緩,又在下一瞬恢復了步調。

    “那又如何,終歸是比不上我大荊皇室。”

    不算輕嘆,笑着應和:“殿下說的是。”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當今聖上,可一點武功都沒讓自己的幾個兒子學。

    ……

    趙翠翠跟隨在老張身邊學了幾月的武,也算打了底子,只是沒有內力比不得尋常高手。

    現今世道混亂,學者雖說存了歷練她的心思,卻不會真的叫她去送死。

    執行部樓十風唐蔓蔓之命在京城發展暗線,盤下的幾座青樓賭館經過整改之後重新開張,新穎的經營方式和賣品經過一段時間的宣傳,每日的客人都是不少,已經成了唐蔓蔓小金庫的一個重要來源,裏面的人自然也經過了訓練和選拔。

    此時紅胭就坐在其中一處的二樓包房之中,懷裏趴了一隻五彩斑斕的鳥,這鳥眯着眼,享受美人的投喂。

    樓十站在紅胭身邊,細數接下來的安排。

    “前日樓中又收養了十餘名小乞丐,算上冬天收養的,已經近百名,最小的僅有三歲……東街的店鋪昨日有人鬧事,經調查鬧事者背後是一侍郎之子,乃是因擋了他家的生意……跟隨在趙小姐身邊的暗衛傳來消息,趙小姐已經到了距離執行部最近的城池……”

    紅胭支着下巴,眼尾微挑,顯得格外漫不經心。可相處有些時日的樓十知道,她絕對將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在他停下話語兩息後,略顯慵懶的女聲道:“那些小乞丐莊主有後續的安排,暫時將他們送到京郊的宅子中,請兩位先生教導,記錄他們的言行,兩月後回報給我;那些鋪子若有人鬧事,照常處理就是,鬧事的一律送至官府——你要記住,咱們是守法的組織。”

    樓十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是。”

    紅顏摸了兩把鳥毛,繼續道:“叫京內各處的暗探都小心些,這一年,京城可不會平靜。”

    樓十肅正神色,沉聲應是。

    “好了,不用這麼嚴肅,你不過是一個茶樓老闆,有什麼好着急的呢。”她慢悠悠站起身,將膝蓋上喂鳥掉落的碎渣拍盡,“不算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差事,這鳥也不好出現在我那,就麻煩你先養一養了。最好教它說幾句討巧的話,除了這身毛,沒有招人喜歡的地方。”

    樓十接過這隻大胖鸚鵡,還沒想明白什麼叫討巧的話,就聽它道:“你大爺。”

    樓十:“……屬下懂了。”

    紅胭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教它是好,可記得,別什麼話都叫它學了去。”

    樓十想再說“屬下明白”,又怕這鳥真學去害了不算,只得點了點頭。

    ……

    趙翠翠並不知道有人暗中保護自己。

    她一身男裝打扮,揹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路來風塵僕僕,水囊剛剛喝空,明明春日的太陽還抵不過冷風,她卻熱的出了一身的汗,渴得嗓子冒煙。

    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

    她去年被賣入青樓,因爲長相被樓中鴇母決定調訓好了要安排接客,以至於即使她總逃,也只是被關在柴房中捱餓而沒有受過累,還是後來她抓花了貴客的臉,才惹惱鴇母將她隨意丟給龜公處置。

    後來被白衣客所救,她往來做的都是馬車,在宮中也是青石白玉路。

    現在這一路走下來,她的腳底磨出的水泡起了又破,已經成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前方不遠有一個茶亭,一個年輕書生站在中間,正揮舞着扇子眉飛色舞的說着什麼。

    趙翠翠舔了舔乾渴的嘴脣,走上前去,正好聽見一句:“要說這江湖新出的勢力,那非浮雲山莊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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