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看到門匾上的標記?”
青瑰想了想,遲疑道:“客棧的棧?”
唐瓷:“……是客棧的客。”
青瑰乾咳一聲,表示都差不多,反正他現在找到了人,就不會有什麼萬一的情況。
唐瓷對此很是不贊同。畢竟曾爲殺手,每一個任務都容不得一點意外,否則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青瑰則表現的很是無所謂。他直起身子,見唐瓷還拽着他,就將邁出一半的腳收了回來。
“你不叫我去,修地板的錢休想從我的月錢裏面扣。”
唐瓷定定看了他半晌,長長嘆出一口氣:“夜深了,要不要先休息?”
夜本就過半,青瑰回房之後,唐瓷也沒睡上多久,天一亮就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摸向懷裏想看看名單,摸了個空,想起來名單被青瑰拿走了。
不知怎的,想起這個名字,他的頭就無端痛了起來。
幸好他把名單背下來了。
店小二敲了敲門,端了水盆過來讓唐瓷洗漱。
唐瓷洗臉擦手,問店小二:“和我同齡的那個少年起來了嗎?”
青瑰連這是他們自己的據點都不知道,店小二還真不見得知道他的名字。
店小二張張嘴,額了半天沒說出個話來。
唐瓷還當店小二連這樣都不知道那少年是誰,正要細說是住在他斜對面的,就聽店小二道:“那位客官還沒起呢。”
唐瓷一愣:“你說什麼?”
店小二苦着一張臉:“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位客官來住了三日,每每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牀氣還大得很。您若是想找他,還是等用完午飯再去吧,現在想來睡的正熟呢。”
他洗完臉,店小二將水盆端走,又送了飯上來。
唐瓷喫着喫着,開始懷疑自己起這麼早做什麼。
他總不至於扔下青瑰自己出城去嘯虎山莊。
不然去喊青瑰起牀?
他從來沒有這麼左右爲難過。
想了想,他決定先出去看看。
昨夜他和青瑰將費皓辰光溜溜扔在了房頂,現在天亮,說不定已經被人發現了。
若是楊山派的楊山圖一不做二不休鐵了心要將費皓辰留在這……
想到這,他大口將飯嚥下,來不及從正門走,打開窗戶就躍了出去。
“流氓、打流氓啊!”
“哎呦,一件衣服都不穿,真是不知羞啊!”
“該告官兵把他抓起來!”
“我要是他,就找條河自己跳進去淹死算了!”
唐瓷:“……”
這種情況,就算楊山圖再臉皮厚,也不好意思衝進去殺費皓辰吧……
只見一處平房房頂,費皓辰窘迫的表情中帶着幾分迷茫,他伸手捂着自己,兩條光腿在夏日清晨的陽光中瑟瑟發抖。
在平房前後則圍了不少男子和年齡大的婦人,滿臉的世風日下。
唐瓷乾脆在樹上坐了下來。
眼見人越來越多,費皓辰的臉色已經徹底黑如鍋底,他憋着一口氣,鬆開手不管不顧的從房頂上跳了下來,頓時惹起一片驚呼。
不遠處,楊山圖一臉驚訝的找了過來,見狀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費皓辰看了他一眼,只搖搖頭。可在楊山圖注意不到的地方,眼中滿溢殺意。
不只是那幾個青樓女子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後來有人救了他也知道,只是——費皓辰緊抿着嘴脣,回頭望了一眼只怕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房頂。
別讓他知道是誰救的自己,他一定要殺了那兩個人!
唐瓷撫了撫自己的手臂,無端感受到一股涼意。
“你在看什麼?”
肩膀被人一拍,唐瓷盯着費皓辰兩人有些出神,下意識就要出手,劍都抽出一半,發現是誰,無奈的將劍收了回去。
唐瓷又嘆一口氣:“不要總是背後拍人啊。”
他是發現了,這人仗着自己武功好,就撩着人的底線次次從背後找人,不僅是自己,對掌櫃、店小二皆是如此。
青瑰摸了摸鼻子,難得有些羞澀的笑笑:“嚇到你了,抱歉啊。”
唐瓷覺得這話可太耳熟了。
十二個時辰之內說了三次抱歉的青瑰大咧咧甩開衣襬坐在他身邊,不顧樹枝發出艱難的嘎吱聲,兩條腿搖晃着,順着唐瓷先前的目光往外看。
“哦,又是他們兩個啊。”
青瑰彷彿對他們很是熟悉,不僅對楊山圖的打算隨口道出,還對費皓辰的品性瞭如指掌。
他食指一伸,另外四指握在一起,擺出了唐瓷極爲熟悉的指點姿勢。
“費皓辰昨天還有意識,現在肯定在怨恨咱們讓他出了這麼大的醜。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面子比命還重要。”
唐瓷瞥他一眼,意思很是明顯:明知道還要特意把他扔在房頂出醜?
青瑰手指晃了晃:“非也非也,單單昨夜咱們見到他的窘狀,就足夠他‘有理由’想要殺咱們了。現在楊山圖想殺費皓辰,後者也知道了前者的意圖,咱們可以先看他們狗咬狗,關鍵時刻出手管一管,不用真的擡着屍體回去。”
唐瓷眼底浮現出訝異。
青瑰站起身,蹦着提了提褲子,哎呀一聲:“忘記系——”
嘎吱——
剎那之間,唐瓷覺得自己的魂都在往下掉。
樹枝折了。
青瑰堅定的拽着自己的褲子,將衣襬扯起來當成腰帶繫了,若無其事的道:“你喫早飯了嗎?我餓了。”
唐瓷眼底剛纔的那點訝異瞬間消散無蹤。
果然不能對他有太多期待。
唐瓷徒然誕生一種老父親心理。
“走吧,先回去喫飯。”
青瑰歡快的點點頭,樂顛顛的跟在他後面。
然而大口喫飯也堵不住他的嘴,青瑰邊喫邊道:“你知道是誰想要殺那三個人嗎?”
唐瓷搖搖頭,此事他知會了掌櫃,正查着。
青瑰右手握着筷子,仍然堅持伸出了食指:“就是楊山派。”
“楊山圖是這樣的性子,其門人想來也好不到哪裏去。那蒙面人是他門派的弟子,死在咱們客棧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