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遍佈我馬甲 >第144章 番外一 督皇
    “太后娘娘,御花園裏的花又開了。”

    “花開了?”太后有些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觸感總是不及真正的肢體,她幾乎要以爲這就是自己真正的手。

    安姑姑將花放在她的掌心——她跟隨假太后那麼多年都沒有認出自己從小伺候到大的小姐,又做下那麼多錯事,心有愧疚,就算太后不計較,她自己卻時刻自責着。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一年過去了。

    “皇帝怎麼樣?”

    “皇上去找先生了。今年雨水太大,恐怕會有決堤,河岸兩邊住戶不少,一旦決堤太過危險,皇上正是去找先生商量對策了。”

    浮雲山莊三位先生,但只有學者一直留在宮中,安姑姑指的,就是他。

    太后想了想,撐着她的手站了起來:“說是去商量,最後還是要派人去,說不定,又要落到那個……狄水奇?是這個名字吧,他巡察回來已近半月,功勞甚偉,要說監督治水,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安姑姑笑起來:“太后看他順眼,是因爲三公主看他順眼吧。”

    太后睨她一眼,哼道:“那也得他們相處得來纔行,總歸是他們年輕人的事,跟咱們兩個老傢伙沒關係。走,賞花去。”

    皇帝確實去找學者了。

    自從將律法修訂完成,又書寫下數篇叫世人看了都會震驚的書作之後,他就越越少看到學者的身影,更何況這一年來,學者的外表從未變化,就算是忙於政事的荊縉都能察覺到不對。

    學者坐在湖中心的涼亭上,周圍開了一圈的粉色蓮花,他一動不動地坐着,雕塑似的盯着落在荷葉尖的蜻蜓。

    因爲看起來八歲左右的年紀,有新進宮的宮女太監瞧見,甚至以爲他纔是七皇子。

    他樣貌精緻,此時本該是花一般的場景,然而荊縉卻心下一突,近乎以爲在那裏的真的是一座雕塑。

    如果學者消失,他會不會在這個他常待着的地方擺放雕塑呢?

    學者身爲帝師,可見帝不拜。見到荊縉,他也未起身,反應有些緩慢的仰起頭,黝黑的眼睛眨了兩下,像是在分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

    荊縉忽然就不想跟他說雨水的事了。

    他心裏早有打算,學者曾經寫的書中也有關於治水的方法,他只是想找個由頭來見他而已。

    但新的理由也很好想到。

    “老師,你最近見到那隻黑貓了嗎?”

    “黑貓?”學者想了想,思考的動作對他來說,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學者神情很是淡然:“貓的壽命不及人類不是很正常麼,不想讓人傷心的話,就隨便消失在哪個角落裏,也許等找到的時候,主人已經完全忘記了它是哪一個,或者在記憶角落挖出來,也不會過於傷心。”

    他總結似的說道:“不論是貓還是人,都是其他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有腳步聲靠近,荊縉咽回將脫口而出的話,回頭看去。

    是福德,他從身後的太監手裏接過托盤,放到涼亭內的桌子上。

    “皇上,李嬤嬤煲了湯,正好先生也在,一起嚐嚐吧。”

    食夫子的食譜已經傳進了皇宮,李嬤嬤對此最爲熱衷,幾乎要住在御膳房了。

    湯還沒喝完,就見賢好走過來,說有大臣求見,若無意外,應該是邊軍糧餉等輜重。大荊日俞強盛,周邊的國家就越警惕,不提一直虎視眈眈的彰野,就算是暫時交好的烏駝,也不能完全放下防備。

    荊縉只能放下碗筷,對學者道了一聲,就離開了。

    涼亭裏頓時只剩下學者一人。

    他放下湯碗,繼續回到原位發呆。

    負責後續事宜的分部系統的等級比跟隨在宿主身邊的系統低上許多,它們無法理解分離產生的情緒,自然也不能理解世界的原住民傾注在角色身上的情感。

    也許等它能夠理解這些情感,而不只是根據數據和設定決定角色行爲的時候,就可以擁有一個自己的宿主,陪在宿主身邊穿過許多世界。

    學者眼睫微眨。

    宿主唐蔓蔓雖然完全脫離世界,但是這些角色畢竟是由她從數據庫中抽取出來的,就算屬於她的精神思維已經離開,角色的記憶和性格也完全是由她設定的,說不定現在它分析不出來的那些數據,就是不捨的情緒呢?

    ……

    “呂騫,你收到請柬了嗎?”

    “收到了,先等等再說,我把禱文最後一句寫完。”

    “是秋祈節要用的禱文嗎?這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秋祈節,確實要重視起來,希望今年風調雨順。對了,你見到狄水奇了嗎,他好像又要離京了,之前有人傳他會接任丞相之職,現在看來——”

    “你話這麼多,是嫌棄自己命太長了嗎?”

    呂騫書寫完最後一筆,將毛筆擱置好,任由墨跡風乾,才淡淡看向在他耳邊一直喋喋不休的同僚。

    後者被他這一眼看得發毛,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小聲道:“這不是衛丞相的女兒大婚,嫁的還是步將軍之子,很多人都說婚事一了,衛丞相就要告老還鄉,丞相之位不可空缺,皇上一定會尋人上任。再說又不是我說的,是吏部那些人先說的,他們管升遷調度,肯定也是最先受到消息的人……”

    在呂騫的注視之下,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呂騫瞪了一眼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同僚,收起禱文推門而出,他得將禱文交給上司審閱,最後會送到皇帝手裏,還是少假他人之手的好。

    他已經從編書院調離,現在於禮部任職,從四品。

    迎面走來幾人,呂騫看清,稍微一頓:“見過福公公。”

    福德虛扶住他,瞧了兩眼,讚道:“溫文如玉、正直爾雅,想來正是呂騫呂大人了?”

    呂騫來不及反應,就被牽住了衣袖。

    “皇上要見大人,有什麼事待會再辦也不遲。”

    不過眨眼之間,院中只剩下了那禮部同僚,瞧着呂騫和福德的背影,咬緊了牙。

    隨着婚期將近,京城街上也沾染了這一喜氣,尤其將軍府的人隨街發着飴糖,跑來跑去的孩子們就編了歌謠唱起來。

    “兩位小姐,這是將軍府的喜糖,收下吧。”

    一個丫鬟笑呵呵的將用紅紙包着的飴糖遞過來,兩位姿容豔麗的女子瞧她一眼,其中一個笑着拿起紅紙包,扯下身上的荷包放在了丫鬟手裏,在她拒絕之前道:“小、我姐妹不缺錢財,這是對新人的祝福,請務必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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