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掛上了寫滿“奠”字的白花。

    祝家雖新婚燕爾卻也無半點熱鬧,倒是趙家人來人往前來爲趙老爺子料理身後事。

    前腳剛踏進門便立即有人上前迎接,說來也奇怪,這個時代了這樣的大宅院之中還會有丫鬟家丁的存在。

    若不是這個大家族十分富裕,我都要懷疑他們這些人脫離了時代的軌道,還活在過去。

    那些丫鬟個個都長得標誌,只是不苟言笑,清秀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表情,宛如一個任人擺佈的紙紮人。

    總之這座四合院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跟着爸爸媽媽往前走,迎面走來了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那女人身穿白色長袍,衣襟上用黑線繡了些不知名的花。

    盤起來的頭髮插着一隻黑色髮簪,更讓我感到神奇的是她手中還捏着一塊白色手帕。

    這儼然是一副古代大戶人家夫人的裝扮,若非是趙老爺子的葬禮,我都忍不住想這一大家族人是不是在玩cosplay。

    “傅家少爺,夫人,小姐前來弔唁趙老爺。”

    那女人高聲道,天井的人便紛紛站在一旁,不約而同從中間讓出了一條路,一瞬間原本就沉靜的氣氛越發寂靜。

    我能感覺到那一道道視線落在我身上,讓我渾身不自在,我只想在這羣人奇怪的目光下快速逃開。

    “這就是紙新娘?果然她還是回來接受命運了……”

    從他們旁邊路過,我聽見有人竊竊私語,說着我聽不懂的話。

    誰是紙新娘,紙新娘是什麼東西?

    算下來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聽見這樣奇怪的言論了,第一次是在奶奶下葬的時候,第二次就是在這充滿詭異氣氛的四合院。

    爸爸媽媽和趙家人交談,我則漫無目的四處打量,望向對面的堂屋,我只看見身穿紅色秀禾服的新娘手持扇子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剛結婚就碰上喪禮,用老一輩的話來說話那是不吉利的,而新郎身爲趙老爺子的親侄孫子,自然得幫忙,因此新娘那便就顯得格外冷清。

    相隔有些遠,我看不清新娘的表情,我只覺得新娘在朝着我這邊看來,眼神幽怨極了,我急忙收回目光,懷着忐忑的心情在趙家人的招呼下進了一間房休息。

    說來也奇怪,外面那麼多人理應是很嘈雜,可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大半天都沒有聽見絲毫動靜,彷彿我都能聽見自己淺淺的呼吸聲。

    半夢半醒之間,房門被推開了,我心下是及不歡喜的。

    再怎麼說我也是客人,既然我在這房間裏休息,那麼本不該有人推門而入。

    想來外面那麼多客人,我也不曾在意,翻過身繼續睡。

    醒來時天色已經暗沉,按照習慣,我伸手去開燈,摸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開關。

    奇怪,進入陌生房間的時候我總是會習慣性的看一看開關所在的地方,先前進來的時候我明明看見開關就在牀頭,怎麼這會兒找不到了呢。

    驀地,一陣軟軟涼涼的觸感襲擊我的大腦,我嚇得一個激靈縮回了手,黑暗之中看不見一點光線,我只能憑着感覺伸腳穿鞋。

    冬季的寒意越發明顯,未穿襪子的腳接觸到冷空氣的一瞬間,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只是還沒來得及收回腳,就有一雙冰涼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腳腕。

    我之所以能夠感受到那是一雙手是因爲指甲深深插進了我的皮肉裏。

    “啊……”

    我痛得忍不住大叫,想收回腳那雙手的力氣卻出奇的大。

    雙腳胡亂不停踢,我只覺得腳腕的骨頭好像快要碎裂一般,陣陣生疼。

    可算是踢開了那雙冰冷的手,我雙膝彎曲抱着腿坐在牀上一動不敢動,黑暗之中的狹小空間,彷彿與外界成爲了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黑暗中的靜謐讓我心中那一頭小鹿狂跳不止,我能清晰聽見心臟如擂鼓般跳動的聲音。

    不知是外界還是耳底,猶如尖銳的剎車聲突然響起,讓我的耳膜一陣陣發痛。

    聲音持續了分把鍾,讓我頭暈目眩心發慌,良久,聲音才漸漸歸於平靜。

    寒冬臘月的暗夜,我徒然出了一身冷汗,房間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冷空氣涌入狹小的空間,感受着陣陣冷空氣侵襲着我的大腦和五臟六腑,此刻我才覺得活了回來。

    “你沒事吧?剛剛爲什麼尖叫?”

    在媽媽關懷之下,那顆躁動的心臟平添了幾分委屈,我本就不願來,如今還發生這樣詭異的事兒,別提內心多牴觸了。

    “這裏有鬼,媽,咱們回去好不好?不要在這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垂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什麼,接着她擡頭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這孩子睡糊塗了吧,快些起身去喫晚飯,第一次來別人家裏可不能失了禮數。”

    媽媽說完這些話便轉身離開了,不被人信任的無奈、委屈涌上心頭,讓我忍不住鼻尖發酸眼眶發熱。

    我只能抱着最後的希望去找爸爸,我希望得到爸爸的信任。

    吞雲吐霧之間爸爸的臉忽明忽滅,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爸爸很少抽菸,我看着他一連抽了好幾根,心底的不安越發濃重,莫非爸爸媽媽真的有事瞞着我?

    “我知道你不願意來,後天葬禮結束我們就一起回去,乖。”

    看着爸爸媽媽來來往往忙碌的身影,我卻猶如一個行屍走肉,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離開了四合院,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置身一處步行街。

    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燒烤的煙火嫋嫋升起,香味不停涌入我的鼻腔。

    許是饞蟲被勾了起來,肚子裏也唱起了空城計,這時候纔想起從中午趕到祝家溝就沒有喫過東西。

    這趙家人也真夠木訥的,遠方的賓客到來也不知道弄點喫的。

    饞蟲一旦被勾起來就很難被控制了,燒烤的香味縈繞在鼻息之間,讓我口水直流三千尺,於是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一處全是人的燒烤攤。

    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羣,我顧不得淑女形象,胡亂抹了一把垂下來的髮絲對着攤位老闆大喊:“老闆!我要兩串大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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