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雨水急促降落,從一點兩點,轉瞬成了滂沱大雨。
風馳雨驟,銀河倒瀉,好似天破了一個窟窿。
風雨交加,壓得方圓幾十裏的山林,直不起腰。
與廟外嘈雜形成強烈對比的,乃是一片祥和的廟內。
破舊山神廟,神位上豎着一座七尺神像。
乍一看起來是一條黑胖漢,仔細端詳,確實長嘴大耳朵,鋒利獠牙直衝腦門。
敞着肚皮,肚皮上有一溜鬃毛。
活脫脫的一隻站立的野豬。
可此時,神像的尖嘴上下嗡動,好似在啃食着什麼。
那對母子互擁而眠。
也不知爲何,今晚特別的困,眼皮就像灌了鉛一般,閉上就不願睜開。
迷迷糊糊之間,那位孃親竟然做起了夢。
“娘呀,廟裏有鬼,快跑啊!兒的腿,已經被喫沒了。”
那位孃親瞬間驚醒,她當即伸手去摸自己懷裏的兒子。
摸到了兒子靠在她身上睡的腦袋。
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那位孃親全身被嚇出冷汗,不過她並不在意。
可能是住在破廟裏,有些嚇到自己了。
做一個噩夢,也很正常。
她拍了一會在睡夢中抽搐的兒子,也漸漸的重回了夢鄉。
才睡下沒多久,孃親又開始做夢。
“娘呀,兒好疼啊。娘呀,我被喫的只剩下一個頭了。你快跑吧,廟裏有鬼。兒不能孝敬你了,你以後再生一個吧。兒,已經被喫光了。”
孃親猛然坐起,可這一次兒子已經沒有躺在她懷裏了。
她想起夢裏兒子那刺裂的哭喊聲,依舊迴盪在自己耳旁。
“兒啊,你別嚇娘。兒啊,你在哪裏?”
那位孃親眼淚不住地往外淌着,她往四周摸索,可就是沒有自己孩兒的蹤跡。
她開始怨恨自己,如果在做第一次夢的時候,就該聽孩兒的話,跑出這個怪廟的。
“兒啊,你在哪裏?”
那位孃親突然想起,旁殿裏還有兩個人。
莫不是他們搞的事?
想到這裏,她跑至林楠和陳安青那邊,瘋狂地搖着他們。
“說,你們把我兒子藏哪裏去?”
待林楠和陳安青被她搖醒之後,一臉的後怕。
他們,竟然莫名其妙睡着了。
正常來說,像他們這種人,不可能不受自己控制的睡着。
那位孃親不懂,她搖醒二人之後,就衝着二人吼道:“你們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林楠和陳安青對視一眼,彼此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正常來說,睡夢中被陌生人搖醒。
即便沒有起牀氣,也要衝那人問候一下祖宗十八代。
可陳安青卻沒有發脾氣,反而是拉住了林楠,安撫林楠的情緒之後。
她纔開始思調有理的爲那位孃親解決問題。
“你彆着急,我們還不清楚情況。你先跟我們好好說說,你孩子怎麼了。不然,我們也一頭霧水,耽擱久了孩子容易遇見危險。”
陳安青一番話說下了,也暫時安撫了那位孃親慌張的情緒。
說着說着,她情緒愈發激動,直接伸手往自己臉上扇了好幾下。
“別別別,別這樣,現在還不清楚你孩子究竟怎麼了。你也彆着急,肯定沒事的。說不定,孩子起來去方便了。”
陳安青只能這樣安慰,可她也是覺得孩子已經遭遇不測。
林楠眉頭緊皺,這裏的人就只有他和陳安青,已經那對母子四人才對。
山神廟小,裏外就兩間房間。
一眼就能望穿,不可能有其他人或者東XZ在這裏。
林楠突然想起,先前陳安青介紹的話。
“此處爲山神廟,雖然廟宇破敗不堪,可依舊有人供奉香火。所以,這裏的山神並未搬走。有山神水神之處,杜絕種種窺視。我們才感知不到,山神廟裏已有了人。”
也就是說,山神能杜絕神識,那能不能讓修士莫名其妙的睡着呢?
山神廟裏只有四個人,但那位山神難道不待在家裏嗎?
林楠踱步至野豬一般的山神神像前,一個擡頭,竟然瞧見神像的尖嘴有一絲血跡。
他當即頭皮發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隨後,林楠抽出晴明飛劍,一劍砍向山神神像。
“滋啦!”
神像被一刀兩斷,應聲倒下。
可隨之從神像裏掉出來的,還有一顆頭顱。
正是,那位孃親的兒子。
“兒啊!”
那位孃親雙腿一軟,癱在了陳安青的懷裏,而後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林楠也沒想到,被人供奉的山神,竟然會喫|人。
陳安青也是恍然大悟,她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我也會莫名睡着。”
就在山神神像轟然倒塌的瞬間,一團黑霧從剩餘的神像金身裏鑽出。
“敢爾!竟然敢壞我金身!本來打算放過你倆,結一段善緣。如今看來,只好把你們也吃了!”
黑霧散去,露出一個尖嘴獠牙寬耳的野豬精。
它全身上下披着鬃毛,更像一隻豪豬。
陳安青將那位孃親護在身後,盯着山神問道:“你乃本地山神,本該造福一方,守護過往百姓。可你呢,竟然在暗地裏喫人。今天我們是遇見了,若是沒遇見,你指不定吃了多少人。”
山神冷哼一聲:“哼!聒噪!本神還需要讓你們這些毛頭小孩教做事嗎?
咱乃山神,可供奉的香火已撐不起這座山神廟。咱不喫,山神香位就要消散。到時候,誰來鎮守此地?
按咱的道理,附近百姓應該一天一個送入我口,也不費我替他們鎮守妖魔的辛苦。”
陳安青聽罷,當即怒斥道:“你身爲山神,玩忽職守,還敢犯下妖怪之事。你這等行爲,同路邊淫祠邪神有何區別?”
山神不以爲恥,甚至還哈哈大笑:“區別?區別就在,咱行妖怪之事,還能享受朝廷的供奉香火。黑白兩道,咱通喫!”
說罷,山神露出兇惡殺氣。
“以防你倆走漏風聲,只好請你們入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