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裕也走到了外面坐下,看見瓦瓦睫毛上還掛着潮氣的模樣,將自己衣服兜裏的一塊糖遞了過去。

    瓦瓦每天能喫的零食基本上都是早早規定好的,喫完了一塊糕點後發現還有糖果,想也不想就接了過來。

    “謝謝爸爸。”

    “嗯,不用謝,瓦瓦。”

    閒奶奶抱着瓦瓦,盯着烈日有些發愁,地裏實在是太乾了,再這樣下去莊稼絕對能幹死。

    她也不指望着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但是都是瓦瓦愛喫的東西。

    傍晚時分,閒裕從家裏找了桶,在小河邊舀水準備挑到地裏去。

    閒奶奶在家裏做晚飯,瓦瓦也換了一條長褲子穿着襪子跟在他爸爸身後,手上拿着一個葫蘆瓢。

    到地方後閒裕待在那裏喘着粗氣,瓦瓦用葫蘆瓢舀水澆在了莊稼的根部,小心翼翼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樣子。

    “爸爸來好不好”

    閒裕歇好後,走到瓦瓦身邊問了一句,瓦瓦仰起頭盯着他爸爸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說好。

    在爸爸給莊稼澆水時,自己跑到一邊的寬敞草地上躺下,嘴裏叼着一根草,學着他爸爸的樣子翹着二郎腿。

    腳一直在那裏晃盪着,黃昏的光落在他身上,模樣看起來悠閒的不行。

    閒裕跑了一遍又一遍,瓦瓦也跟着他一起,太陽落山後還很亮堂,把所有的都澆完,喊了一聲躺在那裏的小傢伙。

    “瓦瓦,回家。”

    “瓦瓦來咯。”

    跑了這麼多趟後,瓦瓦體力不太夠用,站在原地抱住他爸爸的腰,沒有明確開口,但閒裕卻能大概猜出他的意思。

    肩膀上用扁擔挑水,將瓦瓦放在自己的肩上,招呼着他自己記得扶住。

    “哦,瓦瓦騎大馬哦。”

    “摔下來就是瓦瓦哭。”

    閒裕的話,讓瓦瓦下意識抱住了他爸爸的腦袋,輕哼一聲並不是很想搭理他爸爸。

    他又不像是自己爸爸那樣是個大笨蛋,他纔不會讓自己摔下來。

    到家後閒裕放下扁擔和水桶,順帶把瓦瓦也給抱了下來,父子倆走到小河邊,閒裕蹲下用水洗了把臉。

    瓦瓦學着他爸爸的樣子,也用水洗了一下臉,因爲操作還不太熟練,水進了眼睛裏面,搖晃着腦袋想把水給甩出去。

    閒裕這時候翻開一個石頭,看見下面一隻螃蟹,抓住握住鉗子遞到了瓦瓦面前。

    瓦瓦剛纔睜開眼睛,就看見四個爪子在亂動的螃蟹,被嚇的猛地站了起來往後走。

    “哇”

    “爸爸把它鉗子抓住了,瓦瓦過來摸一摸”

    “瓦瓦不摸,瓦瓦回家。”

    閒裕在他走後,自己也放開了那隻螃蟹,跟在瓦瓦身後往家裏走。

    瓦瓦聽見身後爸爸的腳步聲,還以爲是爸爸追過來讓他摸那隻螃蟹,小短腿走的飛快。

    到家後也不像平常一樣在涼蓆上趴下,而是跑到了廚房裏找他奶奶。

    雖然奶奶好像是跟爸爸一夥的,但是在某種情況下,對於瓦瓦來說,奶奶還是能給他一定的安全感。

    最起碼奶奶在的時候,爸爸絕對不敢用螃蟹嚇唬瓦瓦

    第二天,閒奶奶起的很早,雖然瓦瓦說沒關係,但她還是打算把那隻公雞給殺了。

    之前兩個孩子回來的時候就有這想法,只不過一直都不太捨得,現在總算是有一件事,能讓她下定決心。

    而且一般會開始啄人的雞,只會變得越來越過分,她也不想再繼續養着。

    一大清早,瓦瓦穿着睡衣就跑了下來,下樓梯往廚房裏跑的一路都在揉着眼睛。

    他穿着一身淺藍色的睡衣還有花邊,跑到廚房裏抱住奶奶的大腿,揚起頭跟奶奶說道

    “奶奶,麪條,瓦瓦喫。”

    聞到雞湯味道後,瓦瓦再也顧不上昨天自己說的沒關係,滿腦子裏面都是好香好香。

    “等會兒用雞湯給你下面條,奶奶知道呢。”

    “瓦瓦,先刷牙。”

    說完,瓦瓦轉身往回跑,刷好牙齒後又自己找出了今天可以換的衣服,褲子他自己會穿,但上衣對於他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扭頭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閒裕,果斷伸出手輕輕推了推他。

    “爸爸,起牀啦。”

    閒裕被吵醒後盯着站在牀邊的瓦瓦看了一眼,眯着眼睛開始給他換衣服,換好後不忘拍一下瓦瓦的屁股,低聲道

    “快走快走。”

    “哎呀,爸爸又打瓦瓦”

    氣鼓鼓的瓦瓦跑到廚房裏去跟奶奶告狀,說話時還狠狠跺了跺腳。

    “奶奶,爸爸,打瓦瓦。”

    “怎麼打瓦瓦了啊”

    雖然相處的時間還不算是特別長,但是閒奶奶已經能看得出來,她兒子不像是那樣會隨便打這孩子的性格。

    要說雖然不像正經父親,但對瓦瓦也是在乎着的,還樂意寵着他。

    更何況之前閒奶奶在答應了閒裕的話後,就沒有打算再插手他教育孩子的事。

    瓦瓦並沒有發現奶奶是在敷衍自己,用手拍了兩下自己的屁股,給他奶奶做示範,一邊打一邊看着奶奶說道

    “就是這樣。”

    閒奶奶剛好在切青菜,聽見這句話後握着自己手中的菜刀就想往外走,把來告狀的瓦瓦嚇了一跳,急忙伸出手抱住他奶奶的腿。

    “奶奶”

    “瓦瓦別攔着,看我怎麼收拾你爸爸他居然還敢欺負瓦瓦呢”

    瓦瓦想到自己之前看奶奶剁肉時兇狠的模樣,再看奶奶現在居然握着刀就要找他爸爸,嚇的縮了縮腦袋,急忙像撥浪鼓一樣搖頭。

    “奶奶,你這樣,打他。”

    瓦瓦用自己的手狠狠拍了一下空氣給他奶奶做示範,他怎麼覺得最近奶奶也變得像爸爸那樣有些不靠譜

    “不行,奶奶生氣,奶奶不能讓他欺負你,奶奶必須讓他好好見識一下”

    瓦瓦生怕奶奶真要去,情急之下就開口道

    “瓦瓦,不跟爸爸生氣了。”

    “不生氣了”

    “嗯,不生氣了。”

    確定奶奶安安分分回去做早飯,瓦瓦跑過去找了他爸爸,學着之前自己跟奶奶一起在電視上看見的場景,伸出手抹了抹眼淚。

    “你寄不寄道,瓦瓦爲你付出了什麼”

    剛換好衣服出來的閒裕聽見這話,在他面前蹲下跟他平視,詢問道

    “什麼”

    “瓦瓦是風,你是傻子。”

    說完後,瓦瓦轉頭就捂着自己的鼻子往外跑,覺得自己要比電視劇裏的主角還更慘。

    閒裕聽的一頭霧水,等到廚房裏後看了一眼早上喫什麼,覺得雞湯燉好還要一點時間,剛好趁着現在太陽沒照到菜園地裏,又去挑水把菜園也澆了一下。

    自家養的大公雞稍微有些油膩,閒奶奶知道她兒子孫子喫東西都很挑剔,所以把油撇掉了好幾次。

    下面條時又加了一點青菜,喝起來只剩下鮮味。

    閒奶奶坐在自己最喜歡坐着的位置上盯着天,天氣太熱的時候他自己也不想多做事,只盼着能早點下雨。

    瓦瓦不懂事,但好奇心重,每次都喜歡待在奶奶旁邊,和奶奶一樣望着天。

    還沒過三天,天氣預報就提醒要下雨,剛開始聽說要下雨的時候瓦瓦還挺開心,覺得他奶奶惦記着的事終於來了。

    但沒想到真下雨的那天晚上,他坐在牀上還沒睡着,就聽見了一道驚雷,把他嚇得一蹦。

    “嗚嗚爸爸,爸爸你洗好了沒哇”

    瓦瓦也不敢下牀,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非常嚴實,只有用這樣的方式,他才能汲取到一些安全感。

    “還沒,怎麼了瓦瓦”

    閒裕回了一句後就沒再聽見瓦瓦的聲音,默默加快了洗澡的速度,換了一身睡衣後走出來,剛穿着拖鞋走出浴室的門,下一秒整個房間就黑了下去。

    “嗚哇瓦瓦怕”

    被子裏傳來了瓦瓦帶着哭腔的聲音,閒裕憑藉着記憶,以及偶爾天邊的光走到牀邊,剛纔掀開被子瓦瓦就迅速撲了出來。

    將他抱的很緊,身體還在發抖。

    “嗚嗚瓦瓦怕。”

    閒裕將他抱住,又用被子包着他,輕輕拍着瓦瓦後背哄道

    “不怕不怕,爸爸在呢,爸爸會陪着瓦瓦,也會保護瓦瓦。”

    雖然在平常瓦瓦一直嫌棄他爸爸真的不靠譜,但現在聽見這話後還莫名安心,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瓦瓦有聽到。

    上樓梯的聲音響起,閒奶奶手上拿着手電筒,送了兩根蠟燭過來,用一本早就沒用的宣傳手冊墊在下面,點燃蠟燭放在牀頭櫃上。

    “怪我沒提前把手電筒充電,只聽說要下雨,不知道還要停電。”

    “沒事的媽,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趴在爸爸懷裏休息的瓦瓦,這時候也擡起了頭,盯着他奶奶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才說道

    “奶奶晚安。”

    “誒,好,瓦瓦晚安。”

    蠟燭微黃的光,讓瓦瓦漸漸平靜了下來,只不過外面偶爾會響起的雷聲,他還是有些害怕,依賴的待在爸爸懷裏。

    爸爸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跟自己身上不一樣,帶着一股特殊讓人安心的感覺。

    瓦瓦聽着爸爸沉穩的心跳聲,突然就覺得從今天開始,不管以後爸爸有多笨,瓦瓦都不會再嫌棄爸爸。

    畢竟,現在爸爸也沒有嫌棄被響聲嚇到的膽小鬼瓦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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