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之前一直想着閒裕的事,雖然他願意,他爹孃也都點頭答應了下來,但畢竟閒裕自己都沒結婚,可別真因爲這件事,影響了他一輩子。

    剛他去縣裏頭的時候,收到了一封信,寄信地址是閒思安他爹孃所在的地方。

    信中大意內容是說他們光榮犧牲,只留下一個還小的孩子,撫卹金會給收養閒思安的人家。

    閒思安爹是戰士,他娘是護士,兩個人都是爲國犧牲,國家自然也不會薄待他們留下的孩子。

    “嬸子,一個月十塊錢的撫卹金,你收好了。”

    大隊長把信封遞給了老太太,老太太顫抖着手接過,打開一看裏頭還真是錢。

    “這,這給我們的”

    “本來是給閒思安的,現在你們收養了這孩子,可不就是給你們的嘛,總不能讓你們白白養了個孩子。”

    老太太聽到這裏後,漸漸冷靜了下來,看了一眼外頭,確定現在沒有人在偷聽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

    “大隊長,能麻煩你別把這件事給說出去不”

    “那當然行。”

    大隊長也能理解老太太的顧慮,雖然之前村裏頭沒有一戶人家願意要閒思安。

    但是如果聽見說有這麼高的撫卹金,絕對是每家每戶都搶着想把孩子留下。

    就連他在看到這麼多的錢後,都有一瞬間的心動,強迫自己冷靜理智點,把錢給送到了嬸子的手上。

    一開始大隊長也能理解,像閒思安這麼大的孩子,也就只有可能還不記事這算是優點。

    可現在每家每戶誰家沒自己親生的孩子,根本就不缺這麼一個。

    現在有撫卹金的好處後,雖然願意的不止是這一家,可大隊長總覺得那些爲了錢纔來的,不一定會對孩子好。

    “嬸子,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要是遇上了人,我就說是來看看孩子,你自己也得注意了。”

    “好,好。”

    老太太把錢收到了自己鎖着的櫃子裏,想想又把門也給鎖了起來。

    看見閒思安坐在小椅子上低着頭,模樣看起來有些失落。

    “思安,怎麼了是想你爹孃了嗎”

    閒思安輕輕點了點頭,如果可以他更想要自己的爸爸媽媽能回來。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把豬草剁好後,挑着往大隊上煮豬食的地方走,一隻手牽着閒思安。

    鄉間小路有些狹窄,閒思安還不太走得慣,踉踉蹌蹌的走着時,想念爸爸媽媽的情緒到達了巔峯。

    鼻子開始泛酸,忍着想要掉眼淚的衝動,隨便擦了一下。

    煮豬食也挺忙,老太太將家裏頭帶過來的餅子塞在了閒思安的手上,又揉了揉他的腦袋哄他。

    “思安乖,等奶奶忙完了就來陪你。”

    “嗯。”

    閒思安乖乖蹲在一邊,看着奶奶忙碌的背影,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晚上閒裕忙完下工的時候,看見有不少人在那裏竊竊私語,隱約能聽見他們說的內容跟老太太相關。

    即將到家時,跟閒家關係不錯的一個長輩追了上來。

    “怎麼回事啊裕子,你家收留了人家孩子,就得好好對人家,你娘怎麼還把人家孩子給弄哭了呢。”

    村裏頭大部分人都不想養孩子,可在聽見閒裕他娘嘴上答應好好地,實際上轉頭就把人家小孩給弄哭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聽聽八卦。

    雖然這村裏頭孩子哭的事很正常,可這閒裕家的孩子不是收養的嘛,還有那麼一個身份在。

    “這事我回家問問,我娘應該不可能做這種事。”

    閒裕並不習慣把自己的家事告訴別人,到家後隨手從裏面鎖上了門。

    院子裏閒思安正坐在那裏看蝴蝶,他爸媽長相都好看,基因遺傳讓他年紀雖然還小,但眉眼已經能看出幾分精緻。

    他爸媽在離開之前,對這個孩子非常寵愛,養出來的嬰兒肥,讓他兩側的腮幫子一看就知道非常好捏。

    “叔叔。”

    “嗯,思安啊,叔叔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閒裕走過去把坐在凳子上的思安給抱了起來,然後坐在了他剛剛坐着的位置上,聲音溫柔的耐心詢問。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更相信原主母親絕對不會是那種人,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沒有什麼壞心眼,也不可能做那種表面上答應背後欺負孩子的事。

    閒思安被抱着的時候,他心底還有些疑惑,爲什麼這個人非要搶自己的凳子,明明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個空着的。

    “可以。”

    閒裕都還沒來得及問,他們家的門就被人給敲響了,外頭響起了大隊長的聲音。

    “嬸子,是我,來問問情況。”

    忙碌了一整天大部分人都很累,可看見連大隊長都過來了,心中還是忍不住開始八卦,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難不成是閒家的老太太真故意欺負人家孩子了。

    同時還在心底暗暗慶幸,還好他們沒有收養這孩子,誰受得了大隊長天天上門。

    不止是大隊長,還有送閒思安回來的那兩個人,說是閒思安父母的戰友。

    閒裕抱着閒思安走過去開門,閒思安抱着他的脖子,嘴脣輕抿着,在想這個叔叔爲什麼那麼喜歡他,走哪兒都想把他抱着一起。

    他已經不是兩歲的小朋友了,他很重,叔叔抱着他居然也不會覺得累,叔叔真有力氣。

    大隊長看見閒裕跟孩子相處的樣子鬆了口氣,那件事傳出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大可能。

    閒家的嬸子不像那種人,再者自己剛跟她說了撫卹金的事,就算是看在錢的份上,嬸子應該也會好好對這孩子。

    “嬸子啊,村子裏頭有人下午聽見你家大兒媳婦說,看見你把閒思安給說哭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過來覈實下情況。”

    躲在人羣裏的柳春花在聽到這句話後,原本想看熱鬧的表情僵在了那裏,沒想到大隊長居然還會把她的名字給點出來。

    她本意是想讓村裏頭人看看這個老太婆,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和善。

    現在被揭穿這個人是自己後,一直在腦海裏提醒自己沒錯,可還是控制不住有些慌。

    正在廚房裏頭做飯的老太太聽見這句話走了出來,氣的臉都在泛青,走到閒思安的面前,握住他的小手輕聲詢問道

    “思安,下午怎麼哭了啊是因爲奶奶嗎”

    閒思安雖然年紀小,但也意識到了這不對勁,輕輕搖了搖頭,奶聲奶氣的反駁道

    “不是,是思安想爸爸媽媽了。”

    一直站在閒思安身邊,像是在爲他撐腰的兩個高大男人聽見這句話,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人,瞬間就收起了氣勢洶洶的模樣,開始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他們皮膚被曬的比較黑,就算現在臉發燙泛紅也看不出來。

    閒思安說着說着眼淚又在往外冒,他是真的很想念爸爸媽媽,雖然現在過得不錯也照樣還是想。

    閒裕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又低頭親了一下他的臉側,輕聲哄道

    “思安想是正常的,不委屈,晚上讓奶奶給你蒸雞蛋喫。”

    閒思安靠在這個叔叔的肩膀上,藉着叔叔的衣服蹭了蹭眼淚。

    就是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那邊兩個高大男人徹底放了心。

    如果不是因爲他們還沒有到退役的時候,也不符合收養的條件的話,他們自己就把這孩子留在身邊了,也絕對會好好照顧。

    他們自己實在是沒辦法,就只能擦亮眼睛給閒思安找一個合適的家庭收養。

    雖然這想收養閒思安的男人還沒結婚,但看現在思安下意識依賴他的樣子,很明顯他對思安應該還好。

    思安牢牢抱住這個叔叔,眼淚一直在往外冒,閒裕不輕不重拍着他的後背,輕輕搖晃着慢慢哄。

    老太太在解釋清楚之後,看見了藏在人羣中的柳春花,走過去揚起手來就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她本來就是幹慣農活的,生產隊上很多男人賺的公分都還沒她多,這一巴掌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清脆的響聲讓整個院子都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閒建國最先回過神,把柳春花牢牢摟在懷裏,瞪大眼睛盯着他娘看。

    “娘,你這是在幹什麼”

    氣急了的老太太反手又給了自己兒子一耳光,一個兩個都是腦袋不清楚還惡毒的東西。

    “你眼睛要是沒瞎還問我這話,我就把你眼睛給摳出來算了”

    “耳朵長着沒用,我還不如給你割下來喂狗”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思安想他爹孃,落到你媳婦的嘴裏頭都是我對思安不好,要不是思安幫我解釋,我大半輩子的名聲就毀在這裏了。”

    閒思安在他們開始吵架後,擡起頭揉了揉哭紅了的眼睛,看奶奶兇巴巴的罵人,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腦袋,把這個叔叔抱得更緊。

    “娘,你都把春花臉打成這樣了。”

    老太太在他說完後又一人來了一下,兩邊巴掌印看起來非常對稱。

    “我打她怎麼了一張嘴只會造謠那就該打”

    “娘,您再這樣,我,我就不跟您一起過了”

    閒建國氣急了說出來的這句話,反倒是正中老太太的下懷,氣糊塗了的腦子隨着分家兩個字逐漸變得清醒了過來。

    迅速開始想了想,越想就越是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行啊,分家就分家我和你爹都跟着裕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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