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同志剛知道閒裕的年紀還很年輕,剛二十一歲,覺得這有可能是年輕氣盛,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在跟自己撒謊。

    看一眼就會?這怎麼可能?他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是頭一次看見這樣說自己看一眼就會的人。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大隊長,想從他嘴裏得到一個更準確的答案。

    大隊長現在想法給這個老同志差不多,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着老同志點了點頭。

    其他的他不敢保證,但裕子現在的確就是一個種地的,整天琢磨着怎麼多賺兩個公分,下工就回去陪孩子玩。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村民。

    “同志,請問你有意向跟着我一起去看一下我的實驗室嗎?”

    老同志思索再三,非常鄭重的說出了這句話。

    世界上本就不缺少天才,他就是曾經別人口中多次提及過的天才之一。

    他們國內根本沒有類似的機器,都是他一點一點研究出來的。

    雖然不可思議,但他願意相信,剛纔閒裕組裝的全過程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進行。

    “我考慮下吧。”

    閒裕本意是想端個鐵飯碗,可聽着這個老人家話中的意思,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從他的口音閒裕大概能猜出來要去哪裏。

    要是近還好,但遠了他其實並不太願意。

    放心不下家裏,更放心不下思安。

    思安纔剛剛改口自己就要走,閒裕總有一種自己這是在辜負他信任的愧疚感。

    大隊長在一邊恨不得能夠替閒裕答應下來,閒裕不知道這位到底有多少成就,他難道還不知道嗎?

    如果閒裕做的這個能夠全面推廣,那以後他們種地都要省事不少。

    要閒裕是他兒子,他現在絕對毫不猶豫就掐着閒裕脖子讓他答應下來。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可以等。”

    老人家現在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並且期待自己能和這個小夥子合作一起繼續研究機器。

    他已經老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幾個徒弟能喫苦也聽話,可始終差了那麼點天賦。

    按照自己規劃好的路慢慢往前走可以,但現在他們國家目前更缺少的,是能走出屬於自己路的研究者。

    閒裕聽到這裏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辜負一個老人家的信任,用帶着歉意的語氣說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現在並沒有打算要出遠門,辜負了您的希望,很抱歉。”

    “是有什麼困難嗎?如果你遇到了什麼暫時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可以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幫忙。”

    老人家一聽閒裕不願意跟自己走,頓時着急的站了起來。

    大隊長媳婦是一個特別會看人臉色的,一看這幅場景就能猜到應該和思安有關,就帶着思安先走了出去。

    確定思安聽不見,閒裕纔回答道:

    “我家情況想必您不太瞭解,思安他是我收養的孩子,他父母走得早,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最近纔剛剛願意改口叫我爸,我覺得我這時候走了不太好,也怕下回回來他就不認識我了。”

    他是來執行任務的,對於他來說,思安是擺在所有事情之前最重要的存在。

    “你可以帶着你兒子一起,到地方我給你們安排個小院住着,你要不放心,我讓我妻子給你帶。”

    “真的可以帶着我兒子一起去嗎?會不會太打擾到你們?”

    換做是別人,這老同志的想法絕對是愛去不去,跟誰想求着他去一樣。

    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閒裕,他還真的就是想求着這個人去,只要條件不是特別過分,他都能答應下來。

    “真的可以,當然不會打擾到。”

    這個老人家隱約能察覺到,把這個年輕人拐到他的實驗室裏面去,之前他一直想不通的難題,或許都能夠找到破解的辦法。

    “我回家問一問我娘,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跟着您一起去。”

    “介意我跟着你一起嗎?”

    老人家生怕這小年輕有很多話說不清楚,不自己親自出馬總是不放心,還招呼着大隊長跟着一起,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不介意。”

    走出門後,閒裕朝着思安招了招手,等他過來後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往回走。

    思安下意識扶住爸爸的腦袋,趴在那裏咯咯的笑。

    老人家還是頭一次看見這樣寵溺孩子的,他們對孩子表達愛意的方式大多都非常含蓄,就連親生的都未必能像這樣。

    更別提他記得大隊長跟自己說過,這孩子還是收養的。

    走進他家裏時,老人家第一反應就是這院子很乾淨,雖然都養了雞鴨,但這院子裏卻聞不到多少異味,一些工具也都被放的非常整齊。

    角落裏一個瓦罐上,還裝着幾朵不知名的野花,看起來格外有意境。

    “大隊長,這是?”

    老太太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心跳的有些快,忍不住想到之前那柳春花說出來的話,總不能是真遇到什麼事了吧?

    “嬸子啊,你不用擔心,是好事。”

    閒裕搬了凳子出來,老太太倒了幾杯水出來,還特意在裏頭加了點糖,讓顯得不那麼寒酸。

    大隊長把他們的來意說明了下,着重強調了閒裕在那件事情上的天賦。

    還沒提到正經的地方,老太太的眼角就開始泛紅,當初要不是因爲老大,她家裕子說不準早就出息了。

    “嬸子你先別激動,來聽我說完。”

    大隊長說了下待遇以及要去的地方,老太太一直在那裏點頭,像是這樣的好事,有什麼不去的理由。

    “思安也帶過去嗎?”

    老太太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裕子懷裏的小傢伙,養了這麼長時間有了不少感情,一想到這麼長時間見不到,她心裏頭還有些捨不得。

    再加上現在思安還小,總擔心帶着他會不大方便。

    “嬸子,是裕子他說要帶過去的。”

    老太太想想也卻是像是她兒子能幹出來的事,她還懷疑如果說不讓帶着思安一起去,那裕子估計還不想去。

    只能說緣分這個東西啊,確實奇妙,思安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跟裕子間就是有這個父子緣分。

    “行,去。”

    事情定下來後,那個老人家才放了心,約定好一起回去的時間,又往自己家那邊寫了一封信。

    晚上喫飯時老太太跟老頭子說起了這個好消息,一輩子都沒出過他們縣城的兩個老人都很高興。

    等這股高興的情緒過去,老爺子又忍不住開始操心,盯着自己老妻問道:

    “裕子一個人過去行嗎?他照顧自己都夠嗆,現在還要加個思安,不然你跟着一起去?”

    老太太聽見這句話有些哭笑不得,裕子這回去那可不是去玩的,帶一個思安本來就有些不太像話,再帶上一個自己那簡直就是不用說了。

    “我記得裕子還小的時候,你把他褲子穿在袖子上,還說那衣服小了。”

    “裕子跟你可不一樣,思安我都沒怎麼照顧過。”

    也就是白天在裕子上工的時候跟在她身邊,穿衣服洗衣服什麼的都是裕子在做。

    老太太反倒是要怕思安現在年紀太小,出遠門會不太適應。

    晚上收拾東西時,老太太把攢的錢拿了一部分出來遞給閒裕,叮囑他一定要收好,尤其是在車上更要小心。

    “裕子啊,要是思安看見什麼想要的東西了,別惦記着省錢,該買的還是得買。”

    “好,娘。”

    第三天他們就跟着那老人家一起離開了這裏,雖然裕子這回算是出息了,但是不管誰過來問,老太太都是打着哈哈過去,決口不提到底是做什麼。

    就算柳春花在背後污衊,她也裝作沒聽見。

    自己家裏頭過得好就成,太高調容易惹來旁人的關注反倒不好,就像思安他爹孃的撫卹金,一直到現在老太太都沒往外透露半個字。

    別人背後怎麼說她管不着,也影響不到他們身上。

    另外一邊,在火車上的思安坐在爸爸懷裏看着窗外,他當初也是這麼回來的,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記憶都開始有些模糊。

    現在熟悉的場景,又讓他想了起來。

    到了喫飯的時候,閒裕本來想去買,但那老人家的徒弟卻已經先付了錢,把飯端到了他們的面前。

    就連思安面前都有小份,跟大人的菜一模一樣。

    有炒大白菜、豬肉燉土豆,再加上一個紅燒肉,菜和飯的分量都非常實在,旁邊還放着一個大饅頭。

    閒裕喫的很快,思安到後面實在是喫不下去了,就歪着頭眼巴巴盯着爸爸看。

    閒裕端起他的餐盤,幫他把剩下的解決掉,又把饅頭塞到了他的手上。

    “這個慢慢喫好不好?”

    “好。”

    大白麪的包子,裏面包着分量十足的肉,咬一口湯汁就往外冒,香味十足又鮮美,思安抱着大包子慢慢啃。

    在路上無聊的時候,老同志存了想考驗閒裕的心思,就把自己一直困惑的問題拿了出來。

    閒裕掃了一眼,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表面上卻裝出了一副正在認真思考的樣子。

    發現思安睡着了,分神熟練無比的把自己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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