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
地點:地球——二十九區——楊樹街18號
記錄:付曉、洛荷
fuxiao:我在“鳳庭”見過這種植物。
luo:這種花叫茶梅花,只在冬季開放。”
fuxiao:好啊,之前去“鳳庭”買花苗的時候,那個園藝師還騙我說,這個品種是近幾年纔在植物園裏培育出來的。
luo:那大概是園藝師的營業話術。
fuxiao:……
luo:那你買了嗎?
fuxiao:……沒有。
luo:還好。
“不過這裏這麼亮,爲什麼晚上的時候不會被人發現呢?”付曉揉了揉不太適應環境亮度的眼睛,問道。
“大概是因爲這片區域不是居住區,曠野上建築物又比較稀少,晚上能夠吸收的通信信號比較少吧。”洛荷回答。
“那倒也是。”
付曉心想,如果這裏晚上也如現在這般明亮,她豈不是早就能夠發現這片祕密空間了?
兩人一邊聊着這些有的沒的,一邊繞着半透明的“圍牆”——通信阻隔走了一圈。
被通信阻隔包圍在內的這片神祕空間是一個狹小的正方形,倚靠着這個院子真正的圍牆。因爲產生的光照充足,溫暖的空氣和環繞四周的碧綠灌木叢讓付曉對當前的季節產生了懷疑。
“愛麗絲?”
潛意識裏察覺到一絲不安和恐懼,付曉習慣性地呼叫她的居家輔助人工智能,然而眼鏡上的通信終端卻陷入了沉寂。
半晌,她才意識到,自己身處於被通信阻隔包圍的區域,無法連接到愛麗絲的信號。
“別怕。”
耳邊傳來洛荷鎮定的低語。
然後身旁出現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把付曉拉到身後。
“沒想到這裏竟然有個花園?”洛荷一邊說着一邊走向這個“祕密花園”的深處。
付曉則像一隻躲在老母雞羽翼護佑之下的小雞仔,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我還以爲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還特地使用了通信阻隔。”
付曉從洛荷的語氣中聽出了別樣的深意,於是果斷開口詢問道:
“你早就懷疑這裏別有洞天。”
“嗯。”
“明明是我先住進來的……雖然也沒早多久……”付曉感受到了一絲挫敗感,“我都沒發現。”
“也許是我的空間感比較好吧,”洛荷語帶笑意,“而且我的房間正好對着這邊。”
聽到洛荷的話,付曉條件反射般地擡起頭,看到房子二樓的窗戶。
那是身旁的洛荷搬進來時,自己分配給這位房客的房間,從那個房間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裏這個被綠植牆壁和通信阻隔包圍起來的祕密花園。
“原來你早就看到了!”
難怪剛纔洛荷一開口就詢問自己有沒有做過全景掃描,又那麼幹脆地測量起院子的寬度……
付曉忽然覺得內心受到了一點打擊,剛纔打從心底冒出來的欽佩之情消散殆盡。
身前的洛荷轉過身,臉上寫滿了無奈的表情:
“付姐,你記性是真不好。”
大概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殺意,洛荷連忙解釋道:
“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記得了嗎?我的房間裏沒有窗戶。”
付曉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初付曉安排洛荷住進那間狹小的臥室時,還曾經滿懷着歉意說道:
“聽愛麗絲說這裏原來是準備做兒童房的,所以比較小,還沒有窗戶……”
……
“啊……”付曉不禁扶額。
“要不,明天做點核桃醬配核桃麪包當早餐?”
她放低聲音,試探着說出了自認爲補腦的食物名稱,卻收穫了對方的輕笑。
“我後來發現,”洛荷小聲咳嗽了一下,繼續說道,“房間裏不是沒有窗戶,而且從裏面被封上了。”
“爲了防止裏面的人從二樓看到這裏的空間?”
“嗯,應該是這樣。”
付曉再次擡起頭,看着二樓外牆上那個完全失去了功能性的窗框,冷笑了一聲:
“還真是謹慎。”
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
洛荷說是花園,其實裏面的植物種類異常單一。
或者說只有一個品種。
那是一叢叢低矮的灌木,長着深綠色長圓形的樹葉,以及豔麗的重瓣桃紅色花朵。
“我在‘鳳庭’見過這種植物,叫……”
付曉說着,彎腰摘下一朵鮮花,湊近仔細端詳着。
“這種花叫茶梅花,只在冬季開放。”
在她回憶起這種植物的名稱前,洛荷搶先一步說出了正確答案。
“嗯,很漂亮的一種植物。”
付曉迴應着,仰頭環顧四周,這個封閉的環境不似外面的院子時常有人打理,所有的植物都如同在野外一般,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努力生長。
與生長在“鳳庭”的花圃和溫室中,嬌生慣養的人工培育品種不同,它們承受着曠野上毫不留情的風吹日曬,學會了如何與其他物種爭奪生存空間。
所以這裏最後只留下了茶梅花這個生存戰爭的勝利者。
“如果想種些別的花,還得想辦法處理這些灌木叢。”
洛荷一邊用手中的園藝剪刀代替鋤頭挖開腳下的泥土,一邊說道。
果不其然,付曉在腳下的土層裏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根系,貪婪而又牢固地掌握着這塊土地所有的營養來源。
“嗯,我也沒有想要改造這裏的計劃,”付曉懶洋洋地說道,“只要它們的根系不要侵佔外面的菜園,我還是很願意跟它們和平共處的。”
“你可以儘管放心。”
洛荷說着,又挖開了靠近半透明牆壁的泥土。
“這些通信阻隔埋得還挺深,茶梅花的根系應該無法蔓延到外面去。”
“比起這些植物,我更感興趣的是那個。”付曉說道。
洛荷擡起頭,順着付曉手指的方向看去。
佔據這片神祕空間中心位置的是一間小小的圓形玻璃花房。
與付曉命令愛麗絲搭建的,用於栽種果蔬的矮小溫室不同,它的穹頂高大而又華麗,如同劇院一般裝飾着在付曉看來毫無功能性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