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追蹤了蟲族的氣息一整晚,卻還是沒有找到半點蟲族的痕跡。

    他不相信自己的直覺出了問題,作爲一個戰士,肖沉的直覺恐怖得可怕,幾次讓他得以生死關頭逃脫危機,這次肖沉也一樣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昨日雨太大,肖沉怕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自己趕不回來也就沒往深林深處去,也許那裏有着什麼也說不定。

    或許問題更棘手點,出現了特級蟲族也沒準。

    蟲族大都都是有人類的一部分,照着人長的,一般蟲族發育不完全,就類似上次的三級雌蟲,長了好幾個女人的腦袋和手足,遠遠看去蜈蚣一樣。

    特級蟲族大都有了人類的意識,外形幾乎與人類一致,可以隨意變換身體部位,轉化爲蟲族的攻擊器官,一般人看着這類蟲族就像是正常人類,難以分辨。

    如果要是特級蟲族混進了人類中就麻煩了,對他倒是沒什麼威脅,對這一羣普通羣衆可說不準。

    不過特級蟲族大概率也不會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嶺中,肖沉的直覺也沒有特別危險的感覺,大概率沒有什麼隱患。

    就算出了什麼問題,哪怕拼上性命他也會把這羣人安全送回家。

    天色初亮,晨光熹微,肖沉回去他的小樓。

    實際上肖沉對這個小樓還挺滿意的,遠離人羣,他一個人住那麼大一個樓,不用跟人擠着睡,多好。

    最讓肖沉喜歡的是,這個小樓非常高,算是個小木屋,對着牀的窗戶非常大,直戳肖沉喜好。

    對一般人來講這地方過於寒冷蕭瑟了,可肖沉3S級精神力,這個溫度對他來講不算什麼。

    肖沉依舊沒走正門,做賊一樣又從窗戶躲着攝像頭翻了進來。

    屋子裏出了他臨走時留下的臨時人偶沒有其他人,看樣子應該沒出什麼岔子。

    想也知道,昨天雨那麼大,怎麼可能有傻子專門冒着雨來一趟。

    臨時人偶乖乖地呆在牀上,肖沉昨天走得急,都沒注意看,此刻陽光投了進來他才發現這個人偶有些不太對。

    好死不死的,這個人偶抽取的記憶居然是他之前潛伏任務裏被改造成獸人性.奴的那一段。

    肖沉挑挑眉,心道還挺刺激,昨天萬一有人來可不就直接涼涼。

    下次一定得確定後再走。

    他總算知道自己爲什麼身爲戰力榜第一臥底課卻倒數了。要是教臥底課的老師知道了,非得飛過來給他兩下,然後再兇狠道:“我教你的都教進狗肚子裏了?你是沒腦子嗎黑蚺?”

    肖沉只是想想就覺得耳膜震得疼,那老師的大嗓門代號不叫‘大喇叭’太可惜了。

    人偶只抽取了他被改造的前期,身體上只出現了一些細小鱗片,後期他下半身都是蛇尾,那看上去才嚇人,一般人早就嚇萎了,也就那變態才能感興趣,把他買回家養着玩。

    肖沉確定這個屋子沒人來過,他那段時期雖然沒有什麼意識,但大抵是脆弱的,身體上也有異樣,如果有人來應該會去喊醫生,不會放着他獨自呆到現在。

    肖沉放下心,準備回收臨時人偶。

    小人偶擡頭呆呆地看着他,和他如出一轍的臉上忽地流下兩行血淚來,嘴裏呢喃道:“疼……好疼……”

    臨時人偶沒有生命和情緒,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單純他記憶的反射,連生物都算不上。

    他拍了拍人偶的頭,繼而往下撫着人偶的脖子,突然一發力,人偶應聲倒下,而後消失成金色的沙,被風吹散。

    對着他自己,肖沉從不手軟,尤其是這個階段弱小脆弱的自己。

    -

    由於人類的遷移退出,早晨古地球的空氣很是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雖然人類大部分已經不在古地球上居住了,但隨着古地球旅遊業的發展還是建立了相應的旅遊便利站,可以買到新鮮食材,因此肖沉他們喫的也不是什麼速食食品。

    節目組提供的早餐還不錯,肖沉吃了些青菜餡的小包子和豆漿,整個人都散發着進食的喜悅。

    忽地,肖沉的眼前被放了一個蘋果派,他擡頭看過去,是楚淵。

    楚淵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欲言又止。

    蘋果派散發着甜食的香氣,肖沉剛纔就在餐桌上看到了,由於量不多,他也就沒拿,給肖懷冰留着。

    甜食都要給肖懷冰留着,這不是約定俗成的事嗎?給他這個蘋果派做什麼?

    肖沉垂着眼睛,沉默地把蘋果派推了回去:“我不喫這個,你給肖懷冰吧,他愛喫甜的。”

    楚淵眼神暗了暗,道:“你以前很喜歡蘋果派的。”

    是嗎?肖沉自己都不記得了。

    甜食都是肖懷冰愛喫的,肖沉就漸漸不喫甜食了,因爲他不想再被別人說他搶了肖懷冰的東西,這時間久了他都快忘記自己還喜歡喫這東西。

    “你記錯了。”肖沉篤定道。

    雖然但是,要是讓別人知道黑蚺居然喜歡喫軟O才愛喫的甜食,他還怎麼在獵人圈混了?

    楚淵沉默片刻,道:“你最近,出了些什麼問題嗎?”

    他還是問出口了,但他明白以肖沉的傲氣大概率不會說些什麼。

    “沒有。”肖沉嚥下一口豆漿隨意道。

    他壓根沒想到楚淵昨天夜裏會來他的屋子,肖沉現在渾身都因爲豆漿放糖了而愉悅。

    楚淵眼前閃過肖沉昨晚那般痛苦的樣子,即便暗地裏痛苦到發瘋,也要裝出這般若無其事的樣子嗎?

    有些人心理疾病發作的時候不會有記憶,楚淵猜想肖沉大概就是這樣,肖沉不記得他昨天晚上來過,以爲他不知道。

    可是爲什麼要瞞着他,一個人承擔這樣的痛苦?

    楚淵的喉結動了動,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你不要怕……我不會說出去的。”

    肖沉看着他的目光沉沉,楚淵看不出肖沉在想些什麼,他整理着語言:“你不用對着我也僞裝的。”

    不想笑可以不笑,痛也可以說出來,不用強迫自己,勉強自己。

    楚淵想不通,爲什麼肖沉不說出來,就這麼一個人死死扛着。他不說,別人要怎麼才能幫他?

    肖沉小時候就是這樣,從來也不信任別人,他和肖懷冰太不一樣了。

    如果說肖懷冰是個粘人又乖順的狗狗,總是溫順地對待所有人,那麼肖沉就像極了一條無毒的蛇,總是不安且充滿了攻擊性,卻又狠不下心去真正傷了人,終歸還是沒人喜歡。

    他怕孤獨,卻仍舊不肯乖順些,虛張聲勢的,自己也受了許多的傷,到最後也是一個人,習不習慣的也就這樣孤獨地一個人熬着。

    肖沉垂着眼,長長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情緒,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楚淵微微軟了聲音,勸道:“我們都很擔心你……懷冰也是,其實你沒必要針對懷冰……”

    肖沉越聽越聽不懂,楚淵說的每個字他都認識,可連起來他就不明白什麼意思了。

    他聽不懂,但也大概明白楚淵的意思,只要是涉及到肖懷冰左不過就那幾種含義。

    他垂着眸子,聲音淡淡:“我知道。我不會爲難肖懷冰的,我佔了他的東西,我會竭盡全力地還,你不用擔心。”

    楚淵頓了一下,他本沒有那個意思,他只是想讓肖沉不要一個人默默忍受痛苦,他只是不想再看見他哭。

    他抿了抿脣,艱難地組織着語言:“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不要你還什麼東西的,你不要怕……”

    你不要哭,不要再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傷害自己,不要死死地掩着傷口,任它流血發膿。

    肖沉喫完飯就走了,楚淵看着肖沉從始至終都未動過的蘋果派神色怔怔。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意氣風發的,囂張桀驁的小少爺竟連一塊蘋果派都不敢碰了呢?

    他明明可是肖家的小少爺,整個帝國最尊貴的Omega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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