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打開,所有人都圍聚着觀看,直播的熱度急劇飆升。

    皇甫獺笑意鬆散,這個時候其實最應該做的是去接肖沉,而不是在這裏圍聚着看什麼所謂的證據。

    所有人都只關心所謂的真相,肖沉到底怎樣沒人關心。

    錄像被調到了肖懷冰安置好陷阱的時刻,那獵人看到這粗糙的手法評價道:“我不會看錯的,這個陷阱問題太多了,獵人裏小孩子都能做的比這個好。”

    肖懷冰臉上掛不住,尷尬極了。

    過了許久,肖沉的身影纔出現在錄像裏。

    他看起來狀況糟糕極了,身上髒兮兮的,還有些潮溼,不知道是不小心跌進水裏了還是身上的冷汗,步伐踉蹌着緩慢移動着。

    想也知道,他一個連跳舞都嫌累不肯學的小明星怎麼可能知道該怎麼在這種地方照顧自己?他像只平時被嬌慣着的家貓,一旦被拋棄連不讓自己受傷都做不到。

    錄像裏的肖沉微微抿着脣,他似乎累極了,也委屈極了。

    地面還算平坦,肖沉卻不知怎麼了突然來了個平地摔,他也不起來,似乎也被自己摔懵了,坐在那裏好久都沒動靜。

    就在此時一隻兔子竄了出來,而後竟直直地撞在了樹上,肖沉也被引起了注意,過去將兔子提起來,而他們就在這個時候來了,而後的事衆人就都知道了。

    良久無人說話。

    【我的天,竟然還真是兔子自己撞死的,我們真的冤枉肖沉了。】

    【大家還別不信,古地球就有守株待兔的成語,多少還是有些道理的。】

    【肖沉真的就是個笨蛋美人,被冤枉了都不知道解釋的】

    【我頭一次見到平地摔還能把自己摔懵的,嗚嗚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笨蛋老婆?】

    楚淵神色複雜,他沒想到肖沉說的是真的,可肖沉爲什麼不解釋,被肖肆搶走了屬於他的東西肖沉爲什麼不反抗?

    他想起肖沉那時候似乎是要同他講些什麼的,可他到底還是沒聽,還是將他拋棄了。

    肖沉似乎對此逆來順受,他很平靜地就接受了衆人的不屑,嘲諷和彈幕的辱罵諷刺。

    他這個態度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這種場景他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次了,他被詆譭辱罵得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信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是不是自己也厭棄了自己,所以纔會有了心理問題,纔會偷偷自.殘?

    楚淵不敢細想,他的眼前閃過那天夜裏,肖沉滴在他手背上的淚。

    皇甫獺冷眼看着,適時提醒道:“這個攝像頭現在應該還是開着的吧?”

    攝像頭開着的話如果肖沉沒離開他們就能看到肖沉的狀況,衆人如夢初醒般快進着時間。

    錄像裏他們離開後肖沉杵在原地佇立了好久,就對着他們離開的方向。

    快進速度很快,而肖沉的身影竟未動一分,他就那麼等着,一直到太陽下山,一直到夜幕初上,他倔強地等着,像一塊沉默的石頭。

    可他在等什麼呢?不會有人來的,除非他低頭,除非他認錯。

    肖沉的等待無望而漫長,他也許會悲傷,會委屈,會不安,但這一切都是安靜的,因爲沒有人會來,所以難過和淚水都是憋在心裏,不動聲色。

    快進結束,肖沉仍在原地。他似乎還是冷的,面色慘白,微微發着抖,卻一步未動。

    【我的天,那麼長時間過去了他就那麼一直站着?】

    【突然對肖沉改觀了,這要是我被這麼冤枉怕不是要哭死。】

    【……我覺得,我們所有人都欠了肖沉一個道歉。】

    【肖沉真的,好倔啊】

    由於是直播,事情發酵得太過迅速,網友們罕見地替肖沉打抱不平,肖沉粉絲也是第一次見到路人替肖沉說話,一時間又替肖沉氣憤又被此種場面感動得熱淚盈眶,甚至還有心大的忙着安利肖沉。

    節目組急忙關閉了所有攝像頭,能挽回一些是一些。可是星際時代信息傳播速度那樣快,想要封住這個消息談何容易?

    周圍兵荒馬亂,楚淵的心卻冷得厲害。

    他之前詢問肖沉爲什麼總是把人拒之門外,爲什麼總是一個人扛着痛苦什麼也不說,現在楚淵知道答案了。

    因爲肖沉從來都是一個人,不會有人相信他,幫助他。

    肖沉的內心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子,他渴望有人能來,可他又不主動,不開口,不軟化態度,他要強硬着,以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態等待着,以此來維持自尊。.七

    屏幕裏肖沉微垂着頭,晚風吹亂了他的碎髮,寂寥清冷的月光下肖沉的身影愈發孤寂,楚淵不知道爲什麼感到一股心慌,肖沉看起來似乎隨時都能消失一般。

    他想起那天晚上被他抱起來輕飄飄的肖沉,喊着疼的肖沉,流着淚的肖沉,他想他終於還是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我去接肖沉回來。”楚淵道。

    “這麼晚?多危險啊,讓工作人員去就好了吧?”肖懷冰詫異道。

    節目組其他人也急忙攔着:“楚老師別急,不會有事的,您這麼晚出去再凍着了可怎麼辦,明天還有工作呢……”

    “我跟你一起。”肖肆打斷了節目組的阻攔,目光篤定:“我們去接他回來。”

    肖懷冰臉色有些難堪,有些委屈地咬了咬脣。

    他們難道忘了他是怕黑的嗎?爲什麼全都走了,留下他一個人?

    他們不是最喜歡他的嗎,爲什麼還要這樣對他?

    他眼眸暗了暗,肖沉,又是肖沉,這人爲什麼總是要搶走他的東西?

    明明楚淵是他的,明明好不容易楚淵就快要對他動心了,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肖沉又要來針對他?

    肖懷冰越想越偏執,精神力也開始紊亂。然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紅光。

    另一邊楚淵和肖肆急着接肖沉回來,飛行器開始自動駕駛,眼見着天色越來越晚,二人都不免心慌。

    “我當時怎麼能做那種糊塗事?肖沉他可是一個Omega啊!”肖肆惱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怒火上頭了還是被魔鬼蠱惑了,爲什麼能做出把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一個人丟在野外的事情來。

    楚淵看着肖肆惱火的神情沒說什麼,只沉默地拍了拍肖肆的肩。他明白肖肆的感受,甚至更甚於他。

    他明明見過肖沉那麼痛苦的模樣,卻還是把肖沉一個人丟下。

    他曾經說過他會保護肖沉,可終究還是沒有做到。

    楚淵心中酸澀,曾經的肖沉鋒芒畢露,而現在的肖沉連塊蘋果派都要小心翼翼地讓給別人,這就是他對肖沉承諾過的保護?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肖肆在一旁懊惱道:“你說我爲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明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上學都在一起,從來沒分開過。雖然也吵吵鬧鬧,可他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

    “等等,你說什麼?”楚淵微微瞪大了眼睛:“從來沒分開過,什麼意思?”

    他的腦袋突然開始疼起來,可心中有塊地方卻愈發明晰,一直都被他刻意忽略的違和感在此刻異常凸顯。

    肖家顯赫,有私人醫院,孩子不可能抱錯,楚淵喃喃:“你和肖沉從沒分開過……”

    不是抱錯了孩子,又沒走失過,爲什麼會有真假少爺之說?

    “肖肆,你聽我說。”楚淵神情凝重,“事情有些不對勁……”

    楚淵還沒說完,一隻屬於蟲族的堅硬觸.手就那麼直接貫穿了他的肩膀,楚淵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軟軟地倒下。

    “楚淵!”肖肆驚道,他急忙扶起楚淵,朝着觸.手的方向看去。

    飛行器內,一個人形的蟲族蜘蛛一樣趴在地上,十幾雙眼睛此刻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一瞬間,肖肆的腦海中閃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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