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上唯一的作戰機甲體型較一般的機甲來說算得上是龐大,有些小型飛船的感覺,肖肆就是鑽了這個空子悄無聲息地溜上了機甲。哈羅德本來就傷勢未好,肖肆又巧妙地運用了回溯中旁觀的功能,如此一般哈羅德根本沒察覺到機甲上多出了一個人。

    而等他察覺到的時候肖肆已然在機甲上呆着了,後面一大羣蟲族,他根本沒辦法把肖肆丟出去。

    “你來這裏做什麼,你這樣的實力只有送死的份!”哈羅德鮮少有這般氣急的神色,他知道他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險,肖肆這樣的文職就只有死路一條。

    而被質問的人神色比他還要氣憤,質問道:“那你呢?”

    肖肆緊緊地盯着哈羅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哈羅德竟恍惚看到了些許自家二哥的影子,他忽地便有些心虛起來,難得地解釋道:“那種情況下根本撐不到救援,除非我去引開一些,不然所有人都會死。”

    他的面罩有些空蕩蕩的,說這些話的時候依舊面容平靜。

    肖肆攥緊了拳頭,道:“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你如果死在這裏他們怎麼辦?”

    他知道這些全部都是發生過的事情,他說再多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可這些話埋在心裏太久了,他找不到肖沉,只能藉着這往日時光的投影去窺知當時那人的心境。

    他緊緊攥住的手中是一張小小的已然發皺的紙,上面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

    那是一張無字遺書。

    他顧不上現在的哈羅德還什麼都不知道,他被這件事折磨的太久了。肖肆的聲音有些微不可察的哽咽,“你讓金蟬入體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去地下場所的時候,還有現在一個人引開那麼多的蟲族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有沒有想過你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們會是什麼感受!”

    他將那張遺書攥得更緊了,腦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黑蚺把這東西給他的情形:“你就只給他們留了一張白紙,肖……哈羅德,你就這麼恨嗎?連一句話都不肯留下?”

    哈羅德驚疑不定地看着他,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瞪得滾圓,“你是怎麼知道金蟬的事情的?”

    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不打自招了,抿了抿脣。

    反正肖肆已經上了機甲,他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事實。他頓了頓,還是道:“我家人不會在意的,他們……比較忙。”

    肖肆微微愣怔,而哈羅德已然斂去了所有的情緒,淡淡道:“我的事情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呢?肖肆想要反駁,可他卻悲哀地發現他沒有任何立場去說那些話。

    他也沒有可以反駁的理由。

    他們似乎一直都在讓肖沉等,一直都在忽略肖沉。生日的錄像帶,甜點,殘缺的腺體,缺少的照片……明明只要用心一些,哪怕是一點點就可以注意到的事情,他們似乎總是做不到,總是做不好。他們沒有人是一個合格的家人。

    所以肖沉才總是沒有安全感,總是想要向他們證明他有成爲他們家人的資格。

    哈羅德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肖肆還停在原地,有些怔愣的樣子,微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起來有些可憐,像只淋了冷水的大型犬。

    哈羅德微微嘆了口氣,生死關頭他也不好再責怪些什麼,便道:“跟我來吧。準備作戰。”

    -

    哈羅德熟練地操作着機甲躲避蟲族的攻擊,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蟲族的攻擊也愈發猛烈了。

    哈羅德狼狽地躲過又一個向着機甲俯衝過來的蟲族,這次只是險險地避開,蟲族鋒利堅硬的觸.手將機甲表面都劃出了狹長的痕跡。

    機身幾乎是立刻偏離運行軌道,哈羅德操控機甲的手都用力到毫無血色。他面具下的脣緊緊抿着,額上已經出現了汗珠。那隻被金蟬之前鑽入的手腕此刻劇烈地抖動着,顯然也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纏着的繃帶隱隱滲出猩紅的血跡,肖肆幾乎能聽見他輕微而痛苦的喘.息。

    即使只是看着直播,衆人也能感受哈羅德的虛弱。再想到之前青狼他們的態度,都心情複雜了起來。

    【他知道他這麼拼盡力氣救下的人,之後會怎樣待他嗎?我不敢去想那時候他會有多心寒】

    【兩隻金蟬呆過的身體,現在還要透支精神力……這已經不是精神力降級的事情了,估計壽命也會極大程度地受損】

    【我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是沒有肖肆的,大美人就一個人一聲不啃地擔下這麼多事,之後還被大家討厭甩臉子……】

    【以大美人的性格之前讓他喝酒都要嗆別人,這下精神力衰弱成了這個樣子,得被欺負成什麼樣啊】

    機甲內冷得驚人,哈羅德的手都沒了血色,肖肆心中再怎樣着急心疼也只能眼看着,什麼都做不到。

    “你把我口袋中的東西拿出來。”肖肆忽然聽見哈羅德這樣說。過去了很久,這是哈羅德自戰鬥以來說出的第一句話,他的嗓子此刻乾啞得不成樣子。

    肖肆下意識地服從哈羅德的命令,那居然是一管藥劑,和他之前給奈爾注射的一模一樣。

    “你……”肖肆詫異地看着哈羅德,他怎麼也沒想到哈羅德居然也遇上了發情期,還是在這樣危險的時候。可是哈羅德讓他拿出來這個做什麼?

    哈羅德連看也未看肖肆,冷聲道:“給我注射。我們要甩開這些蟲族了。”

    什麼意思?肖肆沒聽懂。

    哈羅德遲遲沒等到肖肆迴應,忙裏抽空看了一眼,見肖肆愣怔的樣子不由得解釋道:“之前我抽了奈爾的信息素來吸引這些蟲族,可是太少了,我就混了點我的信息素,沒想到效果蠻好的。”

    之前他就發現了,那些蟲族雖然怕他,但似乎又極爲渴望吞噬他,他猜想也許是因爲他精神力比較純粹。

    他頓了頓又道:“我們現在已經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可以甩開他們了。之前信息素抽得太多,不小心誘發了發情期,現在得打一針,防止這些東西循着味兒跟過來。”

    哈羅德明明之前還說只抽了一點,現在又是抽了太多,根本就是矛盾的,想也知道這人幹了什麼。再加上金蟬的作用,發情期提前太正常了。

    肖肆神情複雜,不禁想起了當初醫生說的話。

    “你這樣下去,會腺體殘損的,你知道嗎?”肖肆神情複雜道。

    然而話音未落他便看見哈羅德微微亮起的眼睛,聲音裏都透着笑意:“不會的。”

    大概是現在生死關頭,哈羅德想也未想便道:“我家、咳,我很有錢的,房間裏還有溫泉,能調理好,不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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