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

    黑蚺灌了幾口水又接着打了,全程沒有往他們這邊看過一眼。

    殷無玄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硬生生地止住了所有的動作。他和哈羅德那麼久沒見,他此刻猝然見到竟不知該做些什麼好,腦內亂糟糟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疑問。

    爲什麼這麼長久的時間哈羅德不來找他,黑蚺也從來沒提起過那些事,就好像不記得。他全然是另一個人一樣,殷無玄在黑蚺身上看不到一絲哈羅德的影子,實際上如果不是奈爾的父親說漏了嘴他估計怎麼也想不到曾經的舊友居然會是黑蚺。

    殷無玄想起他曾經撞見的黑蚺泡冷水的樣子,再結合黑蚺對他的態度不由得擔憂起來。哈羅德究竟經歷過什麼,他爲什麼會泡冷水,他那之後到底有沒有擺脫金蟬的影響?被改造成了奴隸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他想問的太多太多了,最關心的卻只有一個問題。

    他……他還好嗎?

    殷無玄複雜地注視着黑蚺,曾經那麼讓他厭惡的身影此刻看起來那麼單薄又脆弱,他見過黑蚺那麼多面竟從來都沒想過黑蚺會是哈羅德。

    他腦子太亂了,竟沒察覺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知道對方開口才猝然驚覺。

    “嗨~你就是殷上尉吧?久仰。”一個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笑道,面具後面一雙魅惑的狐狸眼此刻微微眯起來,愈發撩人。

    看對方的樣子,大抵也是一個獵人,不過看起來倒是實力不怎麼強勁的樣子。

    彈幕紛紛驚呼,好漂亮的眼睛,而對方一開口彈幕更加瘋狂:

    這聲音也太TM好聽了吧!

    這面具後面的一定是個大美人!

    “你是?”殷無玄問道,直覺對方是個難纏的人。

    以他對這種人的直覺大概都是些只有小手段,沒實力卻喜歡玩弄人心的那類人,他對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人實在沒什麼好感。

    對方沒看着他,直視着攝像頭,輕佻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情找他,只能拜託各位下次再聊了~”

    明明是橫插進來的人,男人卻並不讓人生厭,彈幕正驚呼我可以之時就被男人毫不留情地關了直播。

    面對一片黑屏的衆人沉默着,但卻居然不怎麼生氣,大概是對方的眼睛太過勾人了,讓人良久不能回神。

    殷無玄卻完全不爲所動,皺着眉頭審視着這個漂亮得過分得男人。而對方卻不緊不慢地看着遠處的黑蚺,漫不經心一般地問道:“不愧是第一獵人。好漂亮的身手,不是嗎?”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殷無玄完全不喫男人這一套。

    男人突然斂了笑,眼睛也冷了下來,猝不及防地問道:“你知不知道他爲什麼會不記得你?”

    不待殷無玄回答,他便冷笑一聲,道:“殷無玄,殷大教官,殷上尉。是什麼讓你覺得一個人能在經過了兩隻金蟾,精神力極速衰弱成D,被拷打虐待了那麼久,又經過了整整十年的宇宙縫隙和那樣屈辱的人體改造之後,還能完好無損,還能像什麼都沒經歷過一般,再往你身邊湊?”

    殷無玄的瞳孔猝然收縮,對方卻步步緊逼:“怎麼,你還要來找他,你還要來問他?你憑什麼覺得他還願意記着你?”

    “那樣極致的痛苦,十個獵人來都要瘋,你爲什麼會認爲他能承受得住?你憑什麼會認爲他還能保持住理智?”

    男人補充道:“幾乎是所有人都認爲黑蚺精神有問題,但你知道他爲什麼從不去心理諮詢嗎?”

    他愈發逼近殷無玄,絲毫不顧男人愣怔的神色:“因爲每一次的詢問,安撫,疏通,都像是強迫他去回憶那些他最不願意回憶的東西,是再把他本來就流着膿的傷口生生剜開,強迫他去看,去想,去再經歷一遍連他都要下意識避開的、血淋淋的、宛如地獄一般的過往。”

    “你說什麼?”殷無玄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艱澀起來,他有些不能理解男人說的意思,或者說,他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想那種可能。

    他不願意去想,哈羅德可能早就被折磨瘋了,所以才絲毫不記得他,所以才,才一個人泡那麼冷的冷水,對痛苦毫無感知一般。

    他仍是不敢相信,喃喃道:“不可能……”

    那可是哈羅德啊!那麼強大的一個人,怎麼會、怎麼會被折磨瘋了呢?

    男人嗤笑一聲:“怎麼不會,殷大少爺,我不說別的,你知道什麼是寵物改造嗎?那可不是輕飄飄的一句話。”

    他憐憫地搖了搖頭:“你們家奈爾不過是一句沒有實證的指控,可是能完全摧毀一個戰士的。”

    殷家也不是什麼小家族,不然以殷無玄的職位還不至於讓那貴族如此青睞,好說歹說威逼利誘着也要把奈爾嫁給殷無玄,所以男人叫他一聲殷大少爺也不奇怪,只是怎麼聽都有一股嘲諷的意味。

    他踮着腳尖靠近殷無玄,輕聲道:“我來告訴你吧。所謂改造,就是要完全讓被改造者失去人類的一切——包括人格,記憶,自尊……”

    “性.奴是做什麼用的,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理解吧?舌頭,牙齒,指甲……那麼礙事的東西,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全拔了?”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惡意,他看着殷無玄痛苦的神情,無聲地勾了勾妖異面具遮掩下的脣角。

    他悄聲道:“他被剜了舌頭,敲了牙齒,拔了指甲,渾身都是血……那麼痛苦,他怎麼可能還能保持得住理智?”

    男人想起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似的補充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他之前有被刑訊過呀,那他應該早就沒了那些東西吧,也省事。“

    殷無玄死死地盯住氣質美豔妖冶的男人,痛苦地低吼道:“你胡說!他是哈羅德!他那樣一個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屈辱?”

    他再也忍不住,外放的氣勢死死地壓制住男人,卻鬼使神差地沒捂住男人的嘴。殷無玄的理智幾欲崩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瞭解他,他就算是死,也決計不可能受這種羞辱!”

    “是嗎?”男人被他的精神力壓制得氣都喘不順仍是艱難地開口道:“你要是、真的瞭解他,就該知道,他有多看重榮耀,有多、多看重你!”

    什麼意思?

    殷無玄也是個聰明的,幾乎是瞬間就理解了男人的意思,不可置信地後退數步,指尖也微微抖着,下意識鬆開了鉗制。

    不、不可能!

    千萬不要是那樣!

    男人猛地喘.息起來,咳嗽幾聲後陰惻惻地道:“如果死了,他就要擔下猥.褻Omega的罪名,你覺得,他能忍受得了死後也要擔着這種罪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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