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嵐收到信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等他們回過味來去找人的時候肖沉早就離開了,況且那天晚上那樣的大雨,痕跡都衝沒了,肖沉又是受過訓練的,行動時都躲着監視器,他們根本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而他們很快就沒有時間去找肖沉了。
皇族那邊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聞了肖懷冰的死訊,非要過來給肖懷冰開一場追悼會。當初肖懷冰死後他們通知過有關部門,上面的意思是就說肖懷冰死在了一場蟲襲中。因爲女王蜂的能力太過恐怖,爲了避免民衆恐慌,只能用這種說法。
當時一家人都沉浸在肖沉死亡的悲傷中,肖家忙着研究肖沉的屍體,楚淵剛剛融合了蟲核,身體還處在極度的不適中,這種事情竟悄無聲息地定下了。
肖肆氣得夠嗆,嗤了一聲,道:“這人都死多久了,現在開追悼會,老子去海諾花園裏再把人刨出來嗎?”
“這事確實奇怪。”肖一嵐沉吟道:“現在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況且這確實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們當初上報過,按理來說不可能再這般爲難我們。”
除非肖懷冰有什麼皇族的朋友,可他們對肖懷冰的事情絲毫不瞭解。
“這次的事情似乎是公爵主張的,就是之前的七殿下。”肖一嵐道,所以這個公爵的權力才這般大。
況且肖家根本沒理由拒絕,他們有苦說不出。
“誰知道,我看皇族腦子都有病。”畢竟王就那個性格,肖肆腹誹道,又問:“父親呢?怎麼說?”
“父親,似乎是默許了。”肖一嵐糾結良久才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明父親對肖沉的死亡悲傷並不比他們少,爲什麼卻默許了這種行爲?
肖沉現在又是已經從宇宙裂隙中逃出來了,他要是知道他死後父親竟在肖家開了肖懷冰的追悼會,該有多麼失望,多麼傷心。
肖一嵐現在也看不懂肖夜楓了。
肖肆沉默一瞬,聲音低沉道:“呵,誰知道老頭子怎麼想的,他對肖沉可從來沒有一點父親的樣子。”
他撫了撫額,嘆息道:“大哥,你知道嗎?不只肖沉,那隻蟲子在我們家的時候,我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也是嫉妒的要死的。”.七
他頓了頓,有道:“你說他真的愛過我們嗎?”
“父親只是……不善言辭。”肖一嵐道,有些底氣不足。
肖肆嗤笑了一聲,片刻後,又道:“愛誰誰,我反正不去追悼會,老子噁心。”
他道:“有時候,我真恨極了這個所謂的貴族的身份,管他什麼帝國穩定不穩定,只要給肖沉出這一口氣。”
“你名義上算是肖懷冰的哥哥,現在又是全帝國的歌壇明星,你不出場說不過去。”肖一嵐嘆息道,他雖然這麼說着,心中也明白肖肆大概不會聽他的。
“你去?”肖肆撇了他一眼,問。其實他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也不去。”肖一嵐搖了搖頭道。
肖沉終歸是死過一次的人,那些痛苦都不是假的,讓他們去參加仇人的追悼會,這簡直太過痛苦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身爲貴族要承擔責任,他真想不管不顧地讓所有人都知道肖懷冰的真正身份。可如果真這麼做了,再被心懷不軌的人利用的話,帝國恐怕會陷入恐慌之中。
“既是父親默許的,就讓他自己去吧。”肖一嵐淡淡道。
這次,他也不站在父親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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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肖家如何不願,這一天終究是到來了。
又是同樣的令人厭煩的場合,流程。
肖夜楓垂着眼。
極力主張要開追悼會的公爵笑眯眯地道:“人都死好久了,肖家主還沒緩過來嗎?”
衆人聽着心中怪異,哪有人會這麼說話,這不是往人家心上插刀子嗎?
不過皇族的多少腦子都點毛病,更何況那是公爵,之前的七殿下,倒是沒人敢說什麼。
肖夜楓擡眼,探究地盯着公爵道:“我記得,懷冰和殿下之前並無往來吧?”
他單刀直入:“殿下爲何堅持要舉行追悼會?”
公爵抿脣笑道:“令郎如此優秀,本殿被深深吸引,心生愛憐。”
他語氣陰陽怪氣,面上卻笑得靦腆,微不可察地向人羣中瞥了一眼,“畢竟懷冰可比他‘哥哥’強上很多。”
他刻意加重了‘哥哥’二字,肖夜楓的目光頓時凌厲起來。
公爵說着,目光卻並沒有在肖夜楓臉上過多地停留,漫不經心地四下窺探。
肖沉在外很少提起自己的身份,因而很少有人知道肖沉就是那個所謂的‘頂替肖懷冰’位置的人,就是肖家的孩子,可是公爵反常的態度很難不讓肖夜楓多想。
“確實啊,肖小少爺之前流浪在外受了那麼多的苦,好不容易回來還被假冒的騎在頭上,小少爺脾氣又軟,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有人急忙討好道:“那個假冒的人真恬不知恥,殿下這麼喜歡小少爺,肯定也會爲小少爺出口氣吧?”
“唉,肖小少爺就是人太好了。”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被兩個人瘮人的目光釘在原地。
……他說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是在誇肖小少爺沒錯啊?
他明明是順着公爵的意思說的,爲什麼公爵的眼神看起來那麼可怕啊?皇家難道都是和王一樣品種的神經病嗎?
旁邊的人絲毫沒有感受到氛圍不對,還以爲是兩人因爲肖懷冰的死亡太過傷心的原因,湊上前道:“殿下,肖家主,我是肖懷冰的經紀人。懷冰意外去世之後我們也很傷心,這邊也一直都沒有正式的宣佈一些信息。”
“這邊我們是想開一場正式的粉絲告別會,如果有二位的參與支持就更好了,你看……”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位同行打斷了,對方有些奇怪,居然沒理會公爵,直直地盯着肖家主看,道:“我們這邊需要更詳細的信息,畢竟有關蟲族,麻煩您告訴我相關的詳細信息。”
這人看起來很奇怪,大半張臉都被遮住,語氣卻有一種壓迫感,讓人不由自主地就下意識就聽從了他的話。
而更奇怪地是,肖夜楓沒有拒絕,深深地看着這個人,說了一句:“好。這邊不方便,跟我來。”
肖懷冰的經紀人眼睜睜地看着肖家主就這樣走了,被晾在原地尷尬極了。
走了一位也不要緊,反正本來關鍵任務就不是肖家主,經紀人整理好心情,對着一旁的公爵笑臉相迎道:“殿下,您看……”
她話都沒敢說完。
此刻的公爵正死死盯着肖夜楓他們離開的方向,脣角不自然地勾起,面頰、耳尖、脖頸皆紅了一片,目光中盡是火熱癡迷,語氣興奮而病態,喃喃道:“找到你了……”
他忽然意識到有人還在看着自己,霎時間收斂了所有異樣,笑眯眯問道:“嗯?怎麼了?”
僅僅一瞬間,又是那個優雅的年輕公爵。
如果不是公爵的脖頸還紅着,經紀人幾乎都以爲剛纔看到的只不過是她的錯覺。
“沒,沒什麼。”她強裝平靜地回答着,心跳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