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他都沒有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咔嚓一聲，臥室房門被人打開，戚瀟寒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微微眯起雙眼看向牀上的夏知慕，“你在幹什麼呢？”
因爲血流加速，夏知慕白嫩的臉頰上浮起一片通紅，柔軟髮絲浸染着汗水黏在額頭上，連眼神都空茫下去，呼吸帶着輕微的喘息。
戚瀟寒頓了頓，眯起眼睛下意識朝着牆上電視看去，而夏知慕就如同一頭小豹子似的竄起來，用身體將電視屏幕擋地嚴嚴實實，“你不許看！”
戚瀟寒的眼神瞬間變得微妙，將他上上下下一打量。
在他的注視之下，夏知慕喉結艱難滾動一下，心裏更是咯噔一聲。
這要是被戚瀟寒發現，自己因爲給他唱正道的光，而火爆微博，那他可真就小命不保了……
而就在他的大腦瘋狂轉動的時候，戚瀟寒忽然掐着他的下巴，將他腦袋強行擡起，另一隻手撫弄了一下他眼尾通紅的痕跡，手勁大到幾乎能在皮膚上掐出指印。
他聲音森寒滿是不悅，“你這一臉春色，是看誰看的？”
夏知慕的尾椎骨瞬間一緊，然而還不等開口，戚瀟寒就將他一把推開，看向了電視屏幕——
那一剎那，夏知慕的心臟真的要停跳。
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饒他一命，電視上此時此刻正在插播衛生巾廣告，一男一女手拉着手站在衛生巾上旋轉跳舞，音樂節奏歡脫又明快。
戚瀟寒看了兩三秒鐘廣告，又回頭冷冷凝視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這一眼簡直快把夏知慕的骨髓給冰封住。
“這他媽的……”他劫後餘生，摸着自己臉上被掐出來的淤青，不由得倒抽涼氣，“戚狗果然畜生……”
夏知慕他雖然看着很囂張但實際上還是慫包，更何況此次網絡爆火是建立在戚瀟寒的“痛苦”之上，但凡被戚瀟寒發現了，那可就是腦袋搬家的後果。
所以他老老實實夾着尾巴做人，壓根不蹭自己的流量，只想等熱度慢慢消退。
“哦對了，多多。”夏知慕宅在家裏看電視，抱着薯片往嘴裏丟，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好像是個樂隊主唱，是不是還小有名氣啊？”
可愛多盤腿兒坐在半空中，點頭附和，“確實是個主唱。”
夏知慕的眼神亮了幾分，“那你說，經過這麼一波，我的樂迷是不是就會多起來，以後走哪都得戴着口罩墨鏡……”
可愛多呵呵起來，“別做夢了，你這樂隊是七八歲和泥玩兒的時候跟小夥伴組的，這麼多年過去也就剩你一根獨苗。”
夏知慕將手裏薯片一摔，不樂意了，“那我就沒有點作品？沒有點履歷？”
可愛多掰着手指頭給他數，“小學三年級合唱比賽第一名，初中校園音樂節最受歡迎歌手，小區居委會大聯歡中老年最喜愛歌曲……”
夏知慕趕忙叫停，“就沒點光輝的麼！”
“有。”可愛多面無表情告訴他，“大一參加飛翔吧樂隊區域海選獲得第一名，但可惜這區的劃分有點小，還是沒離開你家門口一畝三分地。”
夏知慕，“……”
“別在家裏宅着了，夏知慕同學！”可愛多憑空變出一根教鞭邦邦敲着他的腦袋，“明天可是你開學的日子！”
可愛多深深嘆一口氣，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它飄到夏知慕的手機上方，扒拉着微博聲情並茂地給他念着，“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小哥哥我認識！我們學校音樂學院的大二學長！本人真的超級好看超級帥！”
“嗚嗚嗚嗚嗚好激動，終於有人看到我們學院的絕世寶藏，沒關係各位姐妹都是自家人，大家隨便看！”
“太帥了太帥了！我激動得要昏過去！明天開學是不是可以見到小哥哥！”
包裹着毛毯宛若春捲一樣的夏知慕噌的一聲垂死病中驚坐起，舉起手大聲宣告，“我要去上學！”
碰巧這個時候大門從外打開——
戚瀟寒西裝革履，梳着光潔背頭，松着領帶滿臉疲憊地出現在家門口，聽到聲音不由得擡起頭看向客廳裏的夏知慕，眼神陰沉下來，“你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沒什麼。”夏知慕抿起嘴角，表情很誠懇也很嚮往，“只是你面前這朵即將枯萎的祖國黃花，急切的想要沐浴知識的陽光罷了。”
又是些聽不懂的屁話……戚瀟寒選擇性忽略掉，站在玄關準備脫掉外套上樓。
但是夏知慕卻不滿意起來，噠噠噠跑到他面前，秀氣的眉毛顰蹙在一起，“你表現的這麼冷淡，就好像我從來都沒有讓你開心過。”
戚瀟寒聞言冷哼一聲，“夏知慕，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
越不讓他幹什麼他越要幹什麼，夏知慕還想要更近一步，但是卻不小心踩到他亂丟在地面上的零食垃圾，頓時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栽倒，“臥槽——！”
然後他正正好好一腦門杵在了戚瀟寒的下半身某些不可言說的地方，“……”
空氣在這一刻安靜極了。
“戚瀟寒……”夏知慕跪在地面上，渾身僵硬就他媽跟石化了差不多，甚至聲音都跟篩糠似的不在調兒上，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腦門挪開，“我要說我真的是不小心……你能不能原諒我……”
他擡起頭，正對上戚瀟寒的灰黑色眼眸，瞳孔中就如同風暴來臨前的洶涌海面，深淵之下不知醞釀着怎樣浪潮。
夏知慕在這一刻感覺自己死到臨頭了。
“夏知慕。”戚瀟寒表情宛若冰封，死死凝視着他，“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好到讓你忘記自己只是個替身了？”
“替身”兩個大字就如同泰山一樣砸下來，幾乎將夏知慕的脊背給壓垮了，“我……”
他好日子過得實在是太久，一時半會忘記了，在霸總文學中替身就代表着——永遠都不可能取代正主。
戚瀟寒將他繞開，一個人徑直上樓，書房的關門聲響如雷霆。
夏知慕跪在地面上好半晌才擡起頭，看向二樓戚瀟寒消失的方向，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
戚瀟寒臉上怎麼沒表現出半點疼呢？
明明撞着他命根子了……都是男人怎麼可能不懂那種痛……
難道說他……
這時候一道聲音驀然響起在夏知慕的大腦深處，讓他瞳孔下意識放大，將現場瞬間拉回酒吧包廂，而醉醺醺的岑戾附在他耳側，神祕兮兮地道，“戚瀟寒他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