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菲結婚了,幾個朋友很少見面,一來她的工作本身就忙,而來她拿出了很多時間,用在與時周的相處上。打了很多次電話,都處於佔線狀態,好不容易通了,她卻告訴我,到和她老公視頻的時間了,讓我另外再找時間打給她,天可憐見,這是我三十個電話中,可憐兮兮才接通的一個。
有時候我開玩笑說,當初林末菲說她結婚後,我就拋棄了她,事實證明與之相反,林末菲的交友時間大大壓縮,以至於我們想和她喫頓飯,也需要預約好久。
這期間,我和丁尋的接觸時間長了不少,三五不時就湊到一起,分析林末菲的婚姻走向,以及如何解決時周騙婚的問題。可是我倆聊得再多,最後都是以罵時周結尾,無任何意義。
這一天,我又撥了林末菲的電話,勢必要成功和她聊上一聊,好在接通了,“菲菲,今天一起喫飯吧,我和丁尋剛好都空閒。”
以前我們總是這樣,一句話就能立馬跑去聚餐,別人是說走就走的旅行,我們是說喫就喫的美食。
一開始,她只是找了幾個無關痛癢的藉口,後來覺得不妥,自己模棱兩可否決掉了。這些天她能用的藉口都用完了,就是不出來和我們聚餐。
“菲菲,你是不是覺得結婚了,朋友就完全不重要了,”我果斷出擊,扎住她的心窩子,“或者說,我們應該退出你的生活?只要你說,我們就退。”
她糾結的時候,總是需要我下點猛藥,那樣事情就能很快解決。
那頭猶豫了很久,直到我開始懷疑電話可能斷了信號,她才磨磨蹭蹭說了幾個字,“好,老地方見。”
不得不感嘆,我終於還是約到了林末菲,距離她結婚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而她的“守寡”日程也持續了一個月了,期間不知道時週迴來過沒有,不知道他們更進一步沒。
朋友的夫妻生活,我過問太多,會不會直接影響我的桃花運,這種奇怪的想法最近盤旋在我腦海,一天又一天,我學着無視、忽略自己的內心,卻越來越焦慮,甚至好幾次夢到林末菲離婚,在橋洞底下瘋瘋癲癲的乞丐樣,我想我大概是魔怔了,因爲我看到我自己也盤坐在她的身邊,身前是一隻缺口良多,坑坑窪窪的破碗。
我今天要解決掉這個問題,不然明天,我可能會夢到,林末菲被賣到黑暗三角洲,而我在那裏做老鴇,簡直太不像話了。
我們約在經常喝茶的書店,這裏有簡約的包廂,氛圍安靜,適合好好說話。下午一點四十,林末菲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一身紅黑搭配,裏面是黑色的絲質襯衫,外面是深紅的長款大衣,腳下一雙長筒靴,包裹着她筆直的腿,颯爽極了,不像是從家裏出來的。
她一邊將大衣脫下來放在沙發靠背上,一邊拿起一杯水,“是休息。”
“那這是?”我嫌棄的掀了她絲質襯衫的腰線位置,將下襬扯了出來,“黑化了?”
她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一副意味不明的樣子,“不是,就想換換風格。”
我皺了皺眉,“是你想,還是他想?”我的心裏越發不舒服起來,爲了個男人,自己的喜好和舒適都不顧了?
又覺得很失望,這麼久了,她真的一點都沒變,以後估計也不會長點心了,是註定要栽倒在愛情裏的樣子,無論對象是誰。
我們在這着急上火的,多餘擔心她,真的是。我的內心憤憤不平,也恨鐵不成鋼。也有可能這也是我單身至今的原因,瞧不起這愛情,信不過男人的心。
聽到我說的話,她知道我生氣了,也明白我的擔心,從沙發的那一頭挪了過來,語氣討好,“是我想,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的。”
有數,有什麼數,就時周這樣的男人,隨便把林末菲賣了,估計她還會幫着數錢呢!
斜視她一眼,將頭扭了過去,狠下心說,“你有數,你知道時周爲什麼和你結婚嗎?知道他爲什麼總是不在家嗎?知道他爲什麼總是用藉口逃避夫妻義務嗎?”
我不該說這麼多的,我的內心有個聲音在罵,我應該再委婉點告訴她的。
內心交戰,心慌意亂,各種情緒雜糅。
身旁的林末菲卻呵呵笑出了聲音,“沒想到你也這麼快就知道了,丁尋和你說的吧?”
她問完,就直接看向丁尋,一臉篤定。
我和丁尋一臉疑惑,她爲什麼看起來一點傷心都沒有,甚至還有點興奮的樣子,神采奕奕得像是中了大獎。
我和丁尋,你看我我看你,但是顯然,這樣的效果,我倆都沒想到。
“我說,時周和你結婚不是對你一見鍾情,而是因爲項目缺錢,才匆忙找你結婚的。”我又複述了一邊,並且把說得更加詳細,唯恐林末菲領悟不了我的真實意思。
她點點頭,“我知道。”
還是這句話。
“他是騙婚,他就是不想和你有夫妻之實。”我又說了一遍。
“我知道。”她安靜了幾秒,擡頭認真的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林末菲無比冷靜的眼神,帶着堅毅倔強,猶如雄心勃勃的野豹,在愛情這片草原上,盯緊目標,咬死不鬆口。即使對面的招數隱匿頗深,她早已洞察一切,卻甘願沉淪。
我和丁尋愣在了沙發上,從未這麼有默契,對視一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