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男人最?好的掩飾。
面對初芮的詢問,江寒鬱選擇了沉默。
或許初芮說的並沒錯,他確實是想當然地爲她好,卻從未考慮過她的感受和她的需求。
初芮沒有?和江寒鬱吵,也沒有鬧,較之以前,顯得平靜。
似乎,也不需要江寒鬱回答她什麼。
她已經有了答案,也已經累到不想再聽他說“我錯了”、“太愛你”諸如此類的話。
江邊忽然燃放起煙火,夜空被照亮,五光十?色。
初芮望着夜空不斷下落的煙花,想起幾年前,她跟江寒鬱回家的那個冬夜。
那個晚上的煙火比今晚燦爛。
那個時候她的心是熱的。
而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跳動的心臟。
她轉身,準備離開,江寒鬱適時抓住她的手。
右手無名?指被套上一圈冰冷,初芮低頭,看到手指上的鑽戒。
夜風之中,她聽到江寒鬱說:“我們結婚吧。”
煙火不斷騰昇,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初芮望着眼前男人的臉,那麼熟悉,可她卻看不透他。
他明明知道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好時機,偏偏還是說了——
她不懂,也無法理解。
戒指被套上,似乎就不允許再被摘下來。
江寒鬱握緊初芮的手,眉目深沉,初芮卻覺得窒息,她似乎是被他控制着,無法喘氣。
“我們會結婚。”他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總是固執的,他的偏執總是極端的。
在這一瞬間,初芮第一次產生了逃離的想法。
是她在愛上他之後,第一次想要離開他。
他們不合適。
他們真的不合適。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初芮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撕開一個口子,鮮血不斷往外滲。
她望着江寒鬱,疼得幾乎連眼淚都流不下來。
江寒鬱攥緊了初芮的手,仍在喃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我們會結婚……”
似乎是藉此來證明,初芮不會離開他。
初芮說不出話來,無法去安撫此刻沒有?安全感的江寒鬱,也無法去應答他的話。
她不敢告訴他,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一輩子這?麼無法喘息。
她愛他是肯定的,但是不願意,也是真的。
得不到初芮的迴應,江寒鬱捧住她的臉,開始很用力很用力地吻她。
脣瓣被重重碾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初芮推不開江寒鬱,躲也躲不掉的吻一一落下。
他像只失控的野獸,他的失控弄疼了她,把她推到車後座裏面的時候,手掌重重按壓着她纖瘦背脊。
無法掙扎,掙扎不得。
無人的江邊,煙花正盛,夜風也正盛。
車門緊閉,無人知曉裏面是怎樣一番凌亂。
……
隔日。
清晨。
初芮請了一天假。
她坐在浴缸裏,清水漫過她的脖頸。
白皙皮膚上的吻痕和指痕,清晰可見地遍佈全身。
江寒鬱從來沒有?像昨夜那樣蠻橫和暴力。
可是這次——
初芮忘不了,她是如何撕扯着嗓子求他不要再繼續,而他卻置若罔聞。
彷彿她不鬆口答應結婚,他就不會停止。
一幕幕昨夜的回憶襲來,初芮絕望地閉上眼睛,緩慢下沉,完全沉入水裏。
這?種在水中窒息的感覺,都還不如昨晚面對江寒鬱時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初芮浮出水面,水花四濺。她笑着哭了起來,眼淚一滴滴掉落。
她不懂,他們到底爲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
明明他很愛她,可爲什麼一定要用錯誤的方式讓她這?麼痛苦呢?
初芮真的很崩潰,真的無力再繼續了。
在浴室發呆許久,初芮才裹上浴袍出來。
溼淋淋的頭髮還在不斷往下滴着水。
她將自己裹得嚴實,不想將身體上那些斑駁的印記露出分毫。
沒走幾步,頭髮忽然被·乾毛巾蓋住,身後的男人藉着身高,站着替她擦頭髮?。
初芮一下停住腳步,像個不能動的木偶,由着江寒鬱擦。
江寒鬱的力道很輕,很溫柔,初芮的心卻再泛不起一絲漣漪。
她目光呆滯着,過了許久之後,問他:“沒有我,你真的會死嗎?”
江寒鬱一瞬間停住,手臂停在半空,眼底深處藏着波濤。
“昨晚,是我失控了。”他沉着嗓跟她道歉,“對不起。”
初芮卻笑了,沒有迴應,顧自走向前方。
然後坐到牀邊。
“我想休息一會。”她說。
江寒鬱斂眸,下頜繃着,手指暗暗抓緊手中的毛巾。
沉默一會後,他點頭:“好。”
聽見逐漸離去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初芮一直緊繃着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眼圈又不自覺紅了起來。
三年了。
從那年夏天的暴雨夜,到今天,已經過去整整三年。
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纔看清自己,她根本沒有?自己所?以爲的那麼堅強和無所?不能,她脆弱不堪,甚至想要逃避現實。
放在牀頭櫃的手機震動。
是師姐公司發來的二次面試邀請。
初芮看到短信,對着手機出神。她心裏知道,大概是江寒鬱打了招呼,他不再阻撓她找工作。
可是她卻沒覺得有?多高興,回覆了幾個字,便失去力氣般地垂下手臂,緩緩放下了手機。
初芮拒絕了。
這?個機會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
她已經不需要這?樣的機會了,也已經不想再找工作。
她要離開這?。
……
爲了離開,初芮做了充足的準備。
她知道江寒鬱的性格,更知道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放她走,所?以,她乾脆不讓他知道。
初芮每天維持表面的平和,與往常的表現沒有任何不同,不讓江寒鬱覺察出一點異樣。
沒有幾天,就是答辯和畢業典禮。
初芮要回西臨。
臨別前的那個晚上,是她和江寒鬱的最?後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