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嶺面色如常,“沒事。”他往裏挪挪,又騰出一點空給她,示意她坐。
簡杭知道他不喜歡別人緊挨着他,她沒動,“不用,沙發扶手一樣坐。”
她坐在他身邊,秦墨嶺又加入到聊天中。
之後他們說起共同認識的一個人,這個人秦墨嶺也知道,簡杭不清楚是誰,插不上話,坐在秦墨嶺旁邊玩手機。
秦墨嶺側眸,她又在打遊戲。
簡杭感覺到他在窺屏,她往旁邊挪挪,不讓他看。
一局遊戲結束,談渢正好也告辭。
陳鈺熱情挽留談渢,“吃了晚飯再走。”
談渢:“不了。我姑姑家表妹約我晚上一起喫飯。”
一家人將他送到門口。
簡仲君拿外套穿上,換鞋。
談渢一看簡仲君是要送他下樓,他忙攔着,“簡老師您不用送,怎麼還跟我客氣。”
簡仲君已經穿好衣服,“我在家沒事,坐久了正好出去溜達溜達。”
談渢執拗不過,只好隨簡仲君。
待人走遠,秦墨嶺關門。
他沒見過這麼好的師生關係,父子倆也不見得有他們聊得來。
陳鈺去菜場買菜,簡杭留在家裏陪秦墨嶺,兩人沒什麼話說,還好有手機消遣。
秦墨嶺看完一條新聞退出來,轉臉對簡杭說:“幫忙倒杯水。”
簡杭頭也沒擡,“自己去廚房倒。”
意識到什麼,她補充道:“你當這裏是自己家,別見外。”
秦墨嶺坐在那沒動,“沒見外。你給我倒一杯。”
簡杭跟他對視,他剛纔那句話給她一種錯覺,他想喝她給他倒的水。
她及時打住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肯定就是懶得動。
她放下手機,去廚房幫他倒水。
簡杭端着水出來,秦墨嶺人在陽臺上,靠在窗邊在接電話。
電話那端,鍾妍菲聲音帶笑,認真聽的話還能聽出隱忍,“秦總,還有多久到啊?”
她現在在樂檬大廈,等秦墨嶺等了快兩個鐘頭,還不見他身影。
秦墨嶺說:“不一定過去,在忙。”
鍾妍菲還能說什麼,不滿也只能忍着。
不一定來公司還讓她等?是秦墨嶺的祕書主動跟她約時間,下午兩點半見面聊合作,現在四點十分,他卻跟她說,不一定過來。
如果不是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她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到他。
他和韓雙一樣,都是萬悅集團的大客戶,她得罪不起。秦墨嶺跟她私交一般,只是跟妹妹鍾妍月關係比較好。
再氣也只能悶氣,表面上還得客客氣氣,鍾妍菲笑說:“那不打擾了,你先忙,我再另約時間。”
秦墨嶺“嗯”一聲,掛電話。
陽臺窗戶開了一扇,小區休閒廣場上孩子的熱鬧聲傳進來。
簡杭送水給他,水溫不冷不熱。
秦墨嶺沒說謝謝,拿過來微微仰頭喝了一口。
簡杭趴在欄杆上往下看,偶爾也看一眼身邊的人,他襯衫衣袖捲了兩道,露出手錶,左手插在兜裏,背靠在欄杆上,神態放鬆。
好看的人連喝水都讓人賞心悅目。
“爸媽以前的學生經常來看他們?”他問道。
簡杭搖頭,“就談渢一個。”
頓了下,又糾正:“不對。”說完,視線一直在他身上打量。
眼神在說,還有你。
秦墨嶺:“我跟談渢不一樣。”
“也對,你是女婿版學生。”
秦墨嶺沒理簡杭的調侃,接着喝她給他倒的那杯水,像在品上好的茶。
簡杭陪他在陽臺待了幾分鐘,回客廳整理茶几,秦墨嶺也過去幫忙。
茶几上有幾本奧數相關書籍,秦墨嶺放好書籤,合上書,“爸平時還研究奧數?”
簡杭說:“我媽退休後經常研究,我爸沒空。”
秦墨嶺把書放回書架,順便將書架上其他幾本沒放好的書,按高矮碼整齊。
簡杭也有強迫症,兩人在收拾東西時,意外得契合。
簡仲君回家就看到這麼和諧的一幕,女兒女婿站在書架前整理書,他們投入幹活,沒注意開門聲。
他沒進屋,又輕輕把門帶上。
走着走着不由笑出來,說不出的高興,簡仲君去樓下等妻子。
她拎着手提袋出來,秦墨嶺自然接過來。
簡杭想說不用,又想到是她自己要求他要扮演恩愛夫妻,她只好把袋子給他。
到了樓下,秦墨嶺把手提袋放汽車後座,後排座椅上有件男士西裝,他認出來,是他在醫院不小心弄掉在地的那件。
她還一直收着。
秦墨嶺以爲西裝還沒幹洗。
回到別墅,他把西裝拿下車。
簡杭把小花盒從車裏拿出來,回頭就見他手上拿着那件西裝,看來他要拿回去繼續穿,只是她穿過兩次,“衣服給我,乾洗了再還給你。”
秦墨嶺沒遞給她,“我讓耿姨送去幹洗。”
簡杭拎着花盒和睡衣上樓,他去找耿姨。
耿姨在準備明天早飯的食材,“回來啦。”
“嗯。”秦墨嶺把西裝搭在椅背,“阿姨,您明天把這件也一起送去幹洗。”
耿姨:“小杭不穿了?”
“她穿過?”秦墨嶺訝異。
“嗯,出院時冷,她穿着擋風,以爲你不要了。”耿姨又補充說:“之前我乾洗過。”
“那不用洗了。”秦墨嶺拿着西裝去客廳,簡杭的車鑰匙在茶几上,他抄起車鑰匙去院子裏。
打開車門,把西裝疊好,放在後排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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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週末。
今天簡杭還要去公司。
她洗漱好,穿了一件灰色針織衫下樓。
秦墨嶺正在煮咖啡,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色襯衫。
看她一眼,收回視線。
他們不止一次,穿同一色系的衣服。
就像商量好似的。
簡杭今天也想喝咖啡,搭話,“你平常都是自己煮咖啡?”
“不是。耿姨煮的多。”秦墨嶺把煮好的第一杯咖啡她,將杯子放在她旁邊,伸手就能拿,他端上自己那杯,坐她對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昨天下午和秦墨嶺回一趟家之後,她跟他冷冷淡淡的關係有所好轉,但轉變不多,他依舊寡言少語。
看着手邊的咖啡,簡杭想起,她住院時,他說過,等出院給她煮滿杯咖啡。“謝謝。”
這種道謝的話用不着刻意迴應,秦墨嶺沒吱聲,把咖啡杯送到嘴邊。
簡杭已經習慣他大多時候沉默以對,她切開一個水煮蛋,淋上一些檸檬汁,慢條斯理喫起來。
她喜歡喫煮蛋,秦墨嶺喜歡喫溏心煎蛋,他們所有喜好,耿姨都謹記在心,從來不會弄岔。
她搬到別墅後,飲食方面,耿姨一直悉心照料。
“小杭,喜不喜歡喫茶葉蛋?”耿姨從廚房出來,“喜歡的話,我給你換換口味。”
連着一週都是水煮蛋,耿姨怕簡杭喫膩。
簡杭笑說:“可以,茶葉蛋我也愛喫。”
這幾天耿姨喚她小名越來越順口,聽着親切。
早飯喫到一半,沉默的氣氛被一通電話打破。
簡杭看眼來電備註,是邢律師。
起訴高太太,她請了邢律師做代理律師。
簡杭接聽,手機放在耳邊,“邢律師您好。”
秦墨嶺聽到是律師,第一反應便是迴避,併購項目裏都有律所參與,而項目往往涉及很多商業機密。
簡杭沒讓他迴避,但他不是不自覺的人。
秦墨嶺起身,端起咖啡就要往廚房走。
簡杭把手機稍微拿遠一點,對秦墨嶺說:“你不用迴避,是高太太那個案子。”
聞言,秦墨嶺又坐回去。
他最近沒關注,不知道案子進展到哪,什麼時候能開庭。
“方便的話,我聽聽進展。”
沒什麼不方便,當初高太太大鬧她辦公室,還是他給她善後,連她的公關費都省了。
簡杭事先徵求邢律師的意思,“邢律,我老公也想聽一下,我能開外放嗎?”
“可以,沒問題。”
簡杭開了揚聲器。
而秦墨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數秒,他今天第一次聽她喊老公,雖然不是直接喊他,從她嘴裏說出來這個稱呼,他也形容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等秦墨嶺回神,邢律師快講完,他只聽見邢律師說,案子最近開庭。
至於邢律師還說了什麼,他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