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運動過,額頭的汗還在不斷往下流,鍾妍月的反應遲半拍,她擰開蘇打水,一口氣喝下半瓶。
齊正琛聽着手機裏喝水的聲音,她用喝水來拖延沉默。得不到答案,心懸在半空,這種不確定的感覺,他體會過一次,在跟許知意表白時。
手機裏還是沒聲,細聽,她還在喝水。
沉默越久,呼吸猶如被一隻手扼住,他心口發悶。
生意場上,他絕不可能把選擇權交給對方。
行與不行自然得他說了算,哪怕偶爾他是乙方,也得有絕對的話語權。
鍾妍月放下蘇打水瓶,“你今晚有應酬?”
“嗯。”齊正琛解釋,“沒喝多,喝了半杯紅酒。”
“你現在在哪?”
“會所三樓。”
“秦醒也在?”
“嗯。”
“他是不是提到昨天是我生日?”
輪到齊正琛沉默。
鍾妍月明白了,他是因爲錯過她的生日有點愧疚。又是從旁人那裏聽說她的生日,更覺慚愧。
“一個小生日而已,沒什麼。”
她關了瑜伽房的燈,拿着剩餘的半瓶水離開,對着手機道:“我也不記得你生日是哪天。”
齊正琛:“......”
談渢的生日她不可能不記得。
鍾妍月其實記得他的生日,領過證回到辦公室,那一個下午,她不時把結婚證拿出來看看,她記性還不錯,連他的身份證號都記了下來。
現在她跟他打算形婚,沒必要再互相慶祝生日,回齊家老宅在長輩面前演演戲就算了,只有他們兩人時,實在不用多此一舉。
“我不知道秦醒跟你說了什麼,你不用放心上,秦醒和林驍知道我跟你是什麼情況,他們倆不會看我笑話。雖然遲了點,你這通電話也是一份心意。謝謝。”
鍾妍月打算掛電話。
齊正琛開口,“你換個髮型,心情說不定能好一點。”
他強調:“我陪你去剪。”以後都陪着她。
鍾妍月累了,想洗澡睡覺,避而不談髮型的事,道了晚安。
齊正琛:“那你早點睡,明天早上和你當面聊。”
鍾妍月掛電話,把手機關靜音扔牀上。
齊正琛讓司機把煙和打火機送到三樓,他又打電話給人渣,“出來抽支菸。”
渣男伴郎:“戒了。”
“你昨天不是還在抽?”
“今天剛戒。”
“......”
以爲齊正琛有正事,渣男伴郎把牌給別人打,拿上手機出去。
走道盡頭的休息區,齊正琛剛點上煙。
渣男伴郎雙手抄兜靠在窗邊,“項目有問題?”
“不是項目。”齊正琛給他煙。
渣男伴郎沒接,“不是跟你說了,今天開始戒菸。”
齊正琛‘呵’一聲,壓根不信。
渣男伴郎等着他的下文,齊正琛說:“昨天是妍月生日,我剛知道。”
“你不記得,祕書也忘了?”
“留在祕書那裏的不是妍月的生日。”
“......你到現在還在給許知意過生日?”
齊正琛沒否認,用力吸了一口煙。
“活該你。”渣男伴郎站直,“上星期六你就說在家反思,我看你也沒反思出什麼,繼續。”
留下這句話,他往包間去。
齊正琛滅了煙,對着他背影,“你等等。”
他喊人渣出來不是讓人渣嘲笑自己,他想向人渣取取經。
“你是怎麼挽回的?”
渣男伴郎:“教你一招。”
“什麼?”
“不要臉。你試試這招,有效果了向我反饋一下。我覺得挺好用。”
“......”
人渣回包間,齊正琛沒一人在休息區。如果他能放下姿態求和,不至於提議鍾妍月去剪頭髮。
分居的這一週,他不知道她失眠情況是不是比以前更嚴重。
回到家,漆黑一片。
他定了五點鐘的鬧鈴,起來後當面和她聊。
五點一刻,鍾妍月在疲憊中醒來。
做了一個夢,場景模糊,她什麼也看不清,眼睛累到睜不開,眼皮很沉,拿手撐着還是看不見眼前是哪裏。
醒來,鍾妍月輕輕拍眼睛。
自從靠藥物助眠,她夢不到過去,夢不到開心的事,夢裏都是渾渾沌沌,不知置身何處。
她起牀洗漱,又敷了張面膜,化好妝,六點鐘才從臥室出來。
客廳的燈亮着,齊正琛靠在沙發裏閉目養神。
鍾妍月圍上絲巾,整理好長髮,“剛回來?”
齊正琛聲音沙啞,“早回來了。”
眼前的她是長髮,腦子裏的那個身影是短髮,怎麼都重合不到一起去。他依舊覺得她短髮驚豔。
“我們聊聊。”他站起來。
鍾妍月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閒聊上,她看腕錶。
齊正琛知道,她這個動作意味着不耐煩。他沒再繞彎子,“婚都結了,總不能一輩子跟陌生人一樣。”
她把問題拋給他,“你想怎樣?”
齊正琛不想顯得太主動,找補道:“你和談渢也回不去,我和許知意也沒可能,我們一起把日子給過下去。”
鍾妍月看着他,“你想好了?”
齊正琛頷首,“想好了。”
然而鍾妍月卻沒有了當初的動力,如果那天她提出好好經營婚姻時,他沒有遲疑,她應該會有信心。
隔了一週,不多的信心被沖淡。
她不確定他想跟她好好過日子的決心有多堅決,就怕他是因爲她搬離主臥,駁了他面子,刺激他生出想跟她過日子的念頭。
鍾妍月慎重道:“我這兩天好好考慮一下,到時給你答覆。”
這個結果不在齊正琛的預料。
鍾妍月再次提醒他:“如果決定跟我經營婚姻,就不能再對其他女人好。”
齊正琛現在不確定她在深思熟慮後,還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努力去經營婚姻。現在不及時補救,便徹底沒機會。
他想到人渣的那句‘不要臉’,他試着:“我哪有其他女人,不就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