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逃生第一課,趁着通緝令還沒下來,趁早找個安全屋進行修整與補給。

    根據江豢自己的腦補,風滿袖要帶他去的地方應該是個和貧民窟差不多的垃圾堆,兩個人在那裏改頭換面,搞成一副苦兮兮的可憐樣,纔多少有點電視劇裏電影裏越獄的那種感覺,可事實上風滿袖只是開着江豢的這輛車把兩個人載到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區,小區半新不舊,物業也正處於青黃不接的檔口,存在是存在的,但沒人對二人進行阻攔。

    臨下車的時候江豢多問了句:“所以這是哪兒?我們要上到幾樓?”

    風滿袖跟在他後面示意他先往樓上走,隨口咕噥了聲:“三樓。”

    走前幾步的時候江豢還有點猶疑,結果卻被身後的風滿袖擰了下屁股,駭得他立刻往前竄了好幾階。

    風滿袖從變電箱裏掏出鑰匙,三樓的門一開,有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

    客廳乾淨整潔得宛如樣板房,除了生存必需品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傢俱——江豢立刻意識到了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絕對不只是暫住的地方。

    他曾經無數次進出風滿袖的居所,包括塔裏的那個,也包括從塔裏出來之後他們同居的那個。

    江豢再沒見過第二個人能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得乾淨成這幅模樣,就好像風滿袖隨時可以起身走人,不留下半點痕跡。

    “……你一直住在這裏。”江豢輕聲說。

    風滿袖露出個理所當然的表情,糾正道:“解凍之後才住到這裏,這小區只有三處入口有攝像頭。隨便坐。”

    江豢雙手在身後交扣,打量眼前熟悉得陌生的房間,腦子裏的思緒剪不斷理還亂。

    他們同居的那個家一開始也是這樣的。

    乾乾淨淨得像樣板房,沒有半點人間煙火的氣息,江豢想往家裏填東西,風滿袖卻不肯,說要保持所謂的‘無證據性’。

    江豢磨了好長時間才從風滿袖口中問出來,所謂的‘無證據性’,意思是他那個同樣聰明的哥哥風滿城偶爾會來家裏拜訪,如果他們不把家裏收拾得像樣板房,那人總能一眼判斷出他們每週在家裏哪個位置進行了幾次性生活。

    然後再彙報給頭頂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

    和風滿袖在一起的生活實在是太龜毛了,好在江豢適應性強,他這輩子沒出過幾次塔,這是他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家,他願意遵守得到這個家所帶來的重重規矩。

    直到那天晚上他進入風滿袖的精神圖景後,男人才不情不願地跟他說,現實的家裏不能依照你的意願改變,但這裏可以。說吧,你想要什麼傢俱?懶人沙發?我看你今天一直在傢俱城官網搜它,你是我結合的伴侶,我賦予你肆意更改我精神圖景的權利。

    ……

    江豢解凍之後曾經回過那房子一次,迎接他的卻是一片建築工地,早有開發商買了那片地的產權,在幾年前把他曾經的家毫無保留地推平,把他最後的回憶變成了卡上冷冰冰的數字。

    風滿袖倒是在這種樣板房裏活得很舒適,也不管江豢在不在,徑自走進浴室裏開始洗澡。

    江豢閉上眼。

    水柱澆到實體的聲音,水流劃過肌膚的聲音,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風滿袖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有物理距離隔開的時候還能好點,一旦除去了之間的阻礙,那個人對他的吸引力就像負極遇到正極般強烈且致命。

    站前任家客廳裏聽前任洗澡的感覺怪極了,以前明明是隨時推門加入的關係……夠了,不要再以前了,風滿袖這傢伙也就只有嘴上說的好聽,在墓園裏信誓旦旦地跟他說再追你一次,說把自己賠給你,結果到頭來還不是跟初遇那時候一個樣,風滿袖還是那個風滿袖,根本沒追過他,而是對他勾勾手指,讓江豢主動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窮追不捨。

    “江豢。”

    江豢不是沒聽到浴室裏風滿袖叫他名字,但他沒動。

    那人短暫地停頓了半秒,聲音裏染上些許不耐煩,再次開口叫他:“江豢,幫我拿件襯衫,衣櫃左手邊第二件。”

    瞧瞧,這幅頤指氣使的態度也沒什麼區別。

    江豢認命地從衣架上扯下襯衫,來到浴室門口,磨砂玻璃裏霧氣蒸騰。

    風滿袖沒有主動拉開拉門的意思,就連這點小事也只能江豢自己做,他前腳剛把拉門拉開,後腳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扯進浴室裏。

    地上太滑了,就算沒有s級哨兵的力量江豢也沒站住,後脊砰地一聲撞在滿是水霧的牆面上。

    風滿袖壓過來,身上蒸騰着熱氣騰騰的水蒸氣,兩手撐在江豢身側,額頭與額頭彼此短暫地貼了貼。

    然後是鼻樑相抵。

    江豢拿進來的那件原本乾爽的襯衫此時吸飽了水,不那麼規矩地貼在牆上,擠壓出一個奇怪的圖形,江豢的腦子也像是被擠壓成了一團漿糊般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脣上將觸未觸,呼吸灑在面頰的絨毛上,軟乎乎的癢,江豢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摳着身後溼漉漉的瓷磚縫隙。

    “你怎麼不跑,嗯?”風滿袖的聲音啞得要命,“你爲什麼不跑?”

    太近了,近得他看不清風滿袖的表情,江豢只知道如果他今天死了,他肯定是被風滿袖的睫毛給戳死的,他不反對把這條死亡原因烙在墓誌銘上。

    “……你不放開我,我怎麼跑。”

    風滿袖哼了聲,舌尖探出來一點兒,在他脣上舔了下,留下一小塊溼潤的痕跡,道:“我說的是我越獄那會兒。”

    雖說是風滿袖強行把他拽進車裏,但那幾乎完全算不上脅迫,心甘情願關門的是他自己,只要江豢想,他完全可以直接跳出車,讓隔壁部門幫忙共同處置這名不聽話的越獄犯。

    可他卻沒那麼做,而是親手關上車門,半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任憑風滿袖把他帶到這裏,帶入未來可能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心甘情願。

    風滿袖的懷抱越收越緊,江豢還想再說點什麼,堵住他脣舌的卻是那個人的吻。

    和磅礴的精神力。

    他曾經的哨兵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地再次擠進他的精神之海,近期曾被攪亂過一次的精神力食髓知味地纏住風滿袖的精神力觸鬚,最爲脆弱的本源精神力被糾纏着廝磨,江豢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還好有風滿袖一把撈過他的腰。

    說到底,這種腦交纔是哨向最初始□□的方式,它甚至沒少在課堂上發生過。


章節報錯(免登陸)